吴梦坐在柜台后支着脑袋发呆,眉头紧紧的皱起,满脸都写着‘我很发愁’四个字。
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醒过神来,正对上何令珍严厉的视线。
“发什么呆,快看书,重点我都给你写下来了,记牢之后就开始实践。”
何令珍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大白萝卜,又从药柜里拿出了一支针管,一齐交给她。
“练习吧,先在萝卜上练,再在人身上练。你会扎针,手应该很稳,这对你来说相对比较容易掌握。”
吴梦的针灸是连孙大夫都自愧不如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适合用在针灸上面。
虽然针与针之间有差距,但讲究的都是手法和力度,对这个新奇的西医针管,吴梦已经研究了几次,撕开包装,想着何令珍写下的要点,专注而仔细的在大白萝卜上练习起来。
何令珍没有看她练习,出了诊所去了丝绸铺。
诊所和丝绸铺只隔着两条街,并不算远,伙计一看见他从街上过来,立马去通知了掌柜,李海忙不迭地从后院迎出来。
“四少爷来了,是有什么事吗?还是二太太有什么交代?”
分家时,丝绸生意全都归了二房,这些年二爷修庄园加上生病,对生意不太上心,一直是甩手给李海,不久前二太太才重新过问起丝绸生意。
何令珍环顾了一圈丝绸铺子,铺面不大,但装潢地大气讲究,高高的门楣上挂着两盏华丽的宫灯,客人稀稀拉拉也不算多。
丝绸精贵,一般人家穿不起,槐树这个小地方能穿得起的人不多,主要客源是来往的生意人。
槐树盐业发达,有许多的天然盐井,和周边几个乡镇一齐将盐销往南巴,是小有名气的盐业中心,人称‘小盐都’。
所以当初何季贞霸占了盐生意时,大房才会那么气愤,盐生意是整个何家、甚至整个槐树最富有的生意。
“我想问你,丝绸工会的会议是不是在明天?”
李海奇怪四少爷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莫非四少爷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
心里千回百转想了很多,嘴上却回答的很利索。
“是的,明天上午在大爷家的清雨茶楼,今年地点刚好定在槐树。明日我会陪二太太去,四少爷是也要去吗?”
何令珍没有应他,只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然后便走了。
李海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吴梦练了一下午的大白萝卜,针头在薄薄的萝卜皮下穿入,平稳从容,效果很好。
何令珍满意的点了点头,袖子一撸把胳膊伸了过来,让她实际操作。
吴梦的手抖了一下,针头从萝卜皮里刺了出来,上面还挑着一根很细的萝卜经。
“我还是先扎自己吧。”
吴梦有些下不去手,何令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她逃。
“我相信你。你以前不也经常给我扎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瞧着那张满是温柔的脸,她实在无法保正自己能心无旁骛,专心下来。
“护士的第一职业要素就是平常心,那些跟随部队的战地护士,周围在打仗,手雷就在身边炸响,也能冷静的继续抢救伤员,不被危险所影响。这是你学习的榜样,也是我学习的榜样。”
“你经历过战场吗?”
吴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总感觉他刚才说起战地护士时格外的虔诚、敬佩,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