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离开,叶王才走入牛棚。
进来就挨了显如一发嘲讽:“假慈悲。”
“真残忍。”叶王反唇相讥。
原来这一对姐弟,正是樱川家仅存的后裔,唯二活下来的实验体。
而樱川家幕后最大的支持者,则是眼前的显如和尚。
姐弟两人没有达到显如的预期,最终被无情舍弃,离开东京到这种乡下小地方安家。
本打算平静地过完一生,种种地,养点牲畜,没想到一养就养出个百年一遇的妖怪。
天可怜见,牛棚里的牛是走正规渠道买的和牛,和妖怪没半毛钱关系,谁知道为什么会生出“件”来。
可能这就是命运,由“件”而生,由“件”而止。
“都别说话,要来了。”
女御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牛棚的中央,那个有着小牛犊的身体,孩童脸庞的妖怪身上。
妖怪张口,发出孩童哭号般的声响:
“风暴,风暴要来了,时代的风暴,战争的风暴。古老的存在将会掀起灾厄,积淀了数千年的怨恨会动摇整个国家。”
四名超越者同时色变。
虽然知道“件”的预言准没好事,但听到内容,仍是免不了担忧。
尤其是在这千年大潮的关键时刻。
“可有化解之法。”女御出声问道。
她以笔证道,负责记录整个国家的历史,最清楚“件”的特性,除了预言灾祸,有时候还会语言躲避灾祸的方法。
“去找一个名叫关俊彦的人,他会是风暴的关键。”
说完,人面牛身的妖怪趴倒在地,双眼缓缓合上,没了声息。
预言、灾厄、预言完就死,全都对上了。
“关…俊…彦…”女御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老人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麻仓叶王屈指弹出一枚火苗,将“件”的尸体烧成飞灰,一边烧,一边看显如,针对之意溢于言表。
显如却没在意,反而哈哈大笑:“关俊彦,关俊彦,好好好,有了‘件’的预言,我看还有谁敢反对。”
“反对什么?”叶王问。
“明知故问,当然是杜绝隐患。‘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个阴阳家的小鬼会是关键。”
“关键有很多种,也许是抵抗灾祸的关键呢?”
“之前的话你又作何解释?古老的存在,东君够古老吗?积淀了数千年的怨恨,阴阳家东渡就是在两千年前——我早就说过,那是个祸害,必须要尽早铲除,你们偏不听。”
“二说成数不觉得有点牵强吗?比东君古老的存在可不少。”
“你是在暗指武尊大人?”
“少泼脏水。”
叶王最烦的就是和尚这一点,明明是佛门中人,六根一点都不清净。
“也许是武尊大人镇下的某些存在,我们当中最年长的不过千岁,对于更古老的事所知不多,上一个千年不可能没有超越者,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也有相同的想法。”女御点头道,“我负责记录历史,历史记载中有些地方颇为违和,还有彼世——”
“你也发现了?”叶王与女御对视。
“更古老的事,自然有武尊阁下操心,我们只需要管好这一个千年的事。”
“觊觎阴阳家的几件秘宝就直说,何必遮遮掩掩?”叶王已经有些不太耐烦。
“明说又如何?”显如有恃无恐,“预言有解却不去做,才是真正对不起这个国家,就算错了,他阴阳家敢大张旗鼓地和我们开战吗?”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今日动手。”
“命运给我的机会。”显如意气风发。
“我只说一句。”女御插话道,“如今命运长河紊乱,你如何保证预言一定正确?江来出了偏差,导致局面更糟——”
“——我一力承担。你们怕,我可不怕,放在眼前的机会不抓住,才会遭到命运的唾弃。愿意的话,就大家一起,到时候按照功劳分配,不愿意我一个人去,你们别拦着我。”
说完,壮硕的僧人以不符合印象的轻盈拔地而起,御风而去。
剑士稍作沉吟,也腾空而起:
“我去看看情况,显如说的,有一定道理。预言的解法不一定对,但也无法证明不对。”
“最麻烦的就在这里。”麻仓叶王叹息一声,手套上的五芒星若隐若现。
“想去就去吧,你还欠了阴阳家一份因果。”女御打开布包,从中取出笔墨书卷。
“你呢?”
“我只是记录历史的女官。”提笔挥毫,落笔有神。
“真的很羡慕你,尤其是这种时候。”
丢下这样的一句话,叶王腾空而起,朝着东京的方向飞去。
牛棚之外,此间的男主人下意识地伸出手,说好告诉我们能够自由活着的地方呢?
这时,女御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说得那个地方我也知道,在日本西边,名为半妖之里——你们先去远野,找‘文车妖妃’,说我让你们找她,她会带你们去的。”
“谢谢女御大人。”
两人双双行礼,相携离去。
“六花姐,远野好像很远呢。”
“再远也没关系,不会比小时候更难熬。”
“是啊。”
“而且还有九郎陪着我,去哪里都可以。”
“那就出发吧。”
山巅有山巅的追求,山脚有山脚的活法。
天道高高在上,大道却是人人可走。
:种花家也有牛能言的故事,但就是作为神鬼怪谈,没有固定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