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贤看着此女,又望了望竹楼之下自己的随行侍女。那侍女是夏仲渊早年送他的,虽是极美,却冷若冰霜,且不通人情世故。无论行房、出恭皆要随行,着实令夏仲贤头疼了许久。
待到夏仲渊理完书卷,起身净手之时。夏仲贤忙插言道:
“渊哥啊,你怎的似乎一点都不气恼呢?你我这明明是被燕星澜那小娘皮给戏耍了啊?”
夏仲渊闻言一顿,随后边用锦帕拭手,边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燕星澜?她哪里有这般能耐,背后有人助她罢了。此人名东方玄,乃是千古兵家东方氏的麒麟儿。据传此人有梦入神机之能。”
夏仲贤闻之一愣。梦入神机?梦里有神仙相授机宜?有没有这么厉害?
夏仲渊于书架上取了部书卷继道:
“气恼?呵呵!我来问你,你斗虫为何单找南书家的三小子,却不与宫中你那些侍从、嫔妃养的虫儿来斗?”
夏仲贤满脸不屑,仰起双下巴自傲道:
“渊哥啊,你是不知晓我那只金背开山王的厉害,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唯有小傲那只银翅魔可堪一战!渊哥,你是说……”
夏仲渊蜡黄的脸上带起微微笑意,持卷转身,立向南面。
“呵呵,不错。棋逢对手,才是人间乐事啊。我出了桉林,未出鲁境,便知中计。不过……此次说不上是那东方玄助了我一回呢……”
夏仲贤跪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皱起眉头,鼓起两腮,不开心道:
“可是渊哥,你看那些童谣都怎么说我的。还把你也带上了,我……我……我气不过!”
夏仲渊走到夏仲贤旁,满是慈爱的轻捋着夏仲贤浑圆宽大的背脊,不忘安抚道:
“不气,不气。我已命人将他推上那天下暗花红榜,悬红比你我二人还要高出不少。呵呵,敢欺负我夏仲渊的弟弟,我叫他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西州,渝国,燕子矶。
青山绿水,扁舟之上,一立一卧两男子。
渝慕白轻轻推晃着呈大字型,仰躺在船头酣睡的肥硕男子。
“清波,醒醒,醒醒。有鸿书给你!”
“呼呼……嗯?啊?……江国又来了?”
百里清波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接过了渝慕白手中的鸿书看了稍顷。
“哦?……哦。喔……,嗯……”
渝慕白在一旁好奇道:
“千古兵家东方氏,梦入神机东方玄?此人当真如此厉害?”
百里清波将鸿书擦了擦手上的口水,无所谓道:
“说厉害嘛,着实有些厉害。不过他在东燕,离你我十万八千里呢。我管他作甚?
哎?怎么过了晌午还未至腾蛇山?”
渝慕白于旁揉着膀子无奈道:
“我早说要坐画舫,你非要驾扁舟。
说好一人撑篙半炷香,你可好,足足睡了三炷香。”
百里清波忙过去蹲坐一旁,为其揉捏,讪讪笑道:
“怪我,怪我。你知我最喜《琼天凉词》中的那首《鲲鹏赋》。逆流击水,扁舟飞渡,欲化鲲鹏穿天而去,何等胸襟气概!不想竟睡了过去……
一会儿慕白你只管歇息,且看我百里清波,如何御水行舟!”
言罢,百里清波起身拿篙向舟头行去。
渝慕白抻展了下膀子,从旁笑道。
“天下兴亡百国注,无人不识南书赋。人家琼天阁大学士的《百国兴亡集注》你不去看,却为他闲来随笔的《琼天凉词》叫好,岂不怪哉!?”
百里清波回首,圆圆的脸盘上狞着两条细眉,一眼大,一眼小的狐疑道:
“《百国兴亡集注》?那是个啥?”
随后摇了摇首,一篙撑起扁舟长笑道:
“那是个屁咧?!哈哈哈哈哈哈——
万里江山天堑,一舟一篙等闲。
身随江中鲤,逆流击水三千。
向前,向前,羽化鲲鹏穿天!
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清波一首《鲲鹏赋》诵完,炼气长笑,回荡不休。
天边风云骤起,远处的腾蛇山上黑云翻墨,蓝水河顿起波澜。
百里清波立于舟头,撑篙如飞。一身水蓝白浪的华服迎风鼓荡,猎猎作响。扁舟飞驰,穿梭于碧波白浪之间。
渝慕白理着发丝,望向前方迎风博浪的宽大背影,丝毫没有蠢笨的感觉,反倒令人心生豪气。
渝慕白心道:
‘百里清波,愿你真能化作鲲鹏搅动风云,于这乱世之中,为我渝国博出一片天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