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紧到极致的气氛之后,是沉寂。
万籁俱静,只能听到禅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冲刷着空冥深山里的火药味。
长公主忽然低低笑出声来,她绷紧的身体也骤然松懈,忽然间跌坐在椅子上。
李檀有一个想扶她的动作,却硬是克制住。
不是因为和长公主有矛盾摩擦,而是知道长公主这样的强者不需要怜悯。
长公主身体虚软地靠着椅子,但的确不是柔弱到需要搀扶的地步。
她倦怠地半阖着眼皮,明明疲惫极了,身上气势却还是不减半分。
就好像休息里的猛虎,哪怕累到耷拉着脑袋,那也是时刻准备扑杀物的猛虎。
长公主幽幽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猜得没错,我的儿子,是我亲手喂的毒酒。与其让他痛苦活在世上,不如早早去了。呵呵,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帝王的脚下又该有多少枯骨尸骸?”
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哪怕眼角没有一滴泪水,与她对峙的李檀却仍然能感受到那绵密如空气般无处不在的巨大悲伤灌入胸口,用细细的针扎着她的每寸肌肤。
她眼神恍惚,面前似乎浮现出爹娘的身影,还有她骄傲明亮的兄长,他们都是对君王对忠诚的人,最后却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若是帝王之路注定由鲜血铺就,那凭什么她的家人要成为鲜血的一部分?
她不甘,不服,不愿。
哪怕对抗的这世上最强大的人,她也要用尽全力、拼死一搏。
“我答应你。”
长公主突然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