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苏密急急地跑到了梁师都的宫殿中,随手抓住了一个伺候的小太监问道:“陛下呢?为何不在宫中?!”小太监是他那天救过来的那个,对他态度还算和蔼。
“回将军的话,陛下一早就出去了。本来说想找您今晚开宴的,结果您拒绝了,所以到现在还没回来。奴婢也不知道陛下去了何处,不如您在此等候一会儿?”中规中矩的回答,实际什么内容都没有。康苏密着急的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轻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走了。
小太监见他走后,缓缓地退入了后边的宫殿之中。此刻宫殿之中突然想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人走了吗?”小太监肯定地回答了梁师都,然后立在一旁等候下文。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显然不是和他说的,只听龙椅背后的梁师都继续说道:“哎,粮!粮!粮食谁都想要啊,难道朕不想要吗?我们打下都城后,粮食便已经没有了,都怪前隋,洛阳那么多陈粮,为何不给朔方一点呢!去年还欠收,现如今你催我催的,难道朕能变出来粮食不成?!”此刻一个人从旁边的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身形肥胖,但面容略略苍白。他狠辣地说道:“皇兄,如今唐朝势大。我们不如趁着自己还有交换筹码,现在就偷偷将那康苏密做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靠李世民,您觉得如何?”
来人正是梁师都的叔伯兄弟梁洛仁,他一直都是投降派的主要支持者。也就是梁师都性子弱了些,否则此人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梁师都听完他的话后也似是思考了一会儿,但没多久他就出声反对了起来。
“不行,此时莫要再提,现在大唐是比较强。但是突厥也不是好惹的,两权相害取其轻。毕竟我们一直受着突厥的恩惠,现在背叛,就算成了也定没有什么好结果。万一再来个渭水呢?大唐届时将置你我于何地?”他的确有些软弱,也有些摇摆,但人并不傻,相反做了这么多年的高位,他是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理论在心中的。
此刻他的丞相也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点头说道:“是啊,陛下所言极是。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这城中的百姓可以,兵士可以,甚至一些将领都可以。但是我们一旦降唐,等我们的绝对不是什么高官厚禄,而是尸首异处罢了。陛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赶快稳住局势。还请您颁圣旨,就说我们朔方城内的余粮可够三五年支使,只要挺过雪化,突厥大军一定可为我们解围。”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其实没有什么人是傻子。他们心中有着无数的计谋,也有各式各样的策略在等着对方。
梁师都有些沮丧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哎,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那团火是什么吗?朕就不信了,他唐贼可以请动满天神佛不成。继续查吧,另外将那传言中的几个人都找出来。挖地三尺都要挖出来,我们必须要明正典刑杀一禁百了。现在城中谣言太多,朕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丞相立刻躬身应了下来,他现在心里也是一肚子火。如若平常十分,那就算打开粮仓稳定民心都行。但现在不行了,城中多了这么多突厥人。谁知道其中有没有窥视之意,而且现在的粮食对于整个朔方城来说,的确是大大的不够。想到这里,他低着头的目光中,闪现了一丝狠辣。
梁师都酝酿了一下,然后整了整衣冠,从龙椅后站了出来。虽然样子还是之前的样子,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出,他们的这个主心骨,已经有些疲累了。拢了拢自己略微散乱的发型,梁师都苦笑着说道:“诏你去拟吧,朕今晚还要去请请那位去而复回的大将军呢,呵呵好歹也是颉利可汗的亲信大将军,不可怠慢了。”说着,他缓缓走到了殿门口,猛地一拉门。
晃眼刺目的阳光直接照射进了大殿之中,人们赶忙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梁师都也微微眯了眯眼,看向了前方那模糊而挺立的身形。
“大将军别来无恙啊,朕刚刚出去转悠了一圈,看了看城外唐贼的那些谣言。今晚的夜宴,你可要参加吗?”来人正是康苏密。
他又不是傻子,刚刚走在回去的路上的时候,他觉觉得不对劲了。如今这种情况,如果梁师都想要出宫,那定然是兵士齐聚,谨小慎微。但他派出去的人并未说有见到梁师都的,也没有见到任何宫中侍卫。那答案只有一个,梁师都在躲着自己,所以才有了刚刚这一幕,回马枪。
康苏密一脸歉然地笑道:“陛下去了何地我可没有兴趣知道,不过今晚的夜宴我当然有兴趣了哈哈,我还想看看这今晚的月亮,究竟是怎么个圆法儿呢。”说完,他照猫画虎地学了个汉人的礼节,然后转头就走了。
梁师都暗自咬了咬牙,转身回到了殿内。一连串的消息,就这么发了出去。
这一白天对于朔方城来说绝对是热闹的,起码对于兵士们来说的确是这样。他们挨家挨户地搜索着传单,粗暴地对待着每一个人。如果有搜索到什么,立刻将其暴打一番,然后将传单销毁。如果没有,则随手顺点什么东西,也就继续下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