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家、娘家也都上阵,是软硬兼施,但是株叶晴柔死不松口,后来听说是一位贵人相助,才终于将事情平息,两方顺利的和离。
此事之后,有人敬她洒脱,敢爱敢恨,也有不少传统世家觉得她‘不规矩’所以她也被贵族圈子排斥,不过文坛上倒是更受欢迎了。
株叶晴柔能够自由出入明月楼,一方面是其文坛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亡夫亦是出身松塾,算是如今松党的老一辈师兄,所以自然能够得到明月帖。
……
株叶晴柔对于姬雅能够认出自己并不意外,反而问道:“听妹妹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但吾怎的从未见过妹妹?”
株叶晴柔名气很大,京城的贵女基本都见过,姬雅这样金发女孩,特征如此明显,又是一口京腔,没理由没见过的。
“早年深居家中,后来外出数年,近日刚刚归来。”
“原来如此。”
二人进的楼中,却见不少士子已经在高谈阔论了,也有些人注意到了她们,大家也是礼貌地行了一礼,没有什么人敢上来叨扰。株叶晴柔名声在外,打个招呼寒暄两句也
就罢了,若是硬要上前攀扯关系,她一阵犀利文风能让普通人无地自容,所以大多数文人对她当真是敬而远之。
二人坐下叫上酒菜,然后听不远处的士子们已经谈开了,有的说到:“这次大王变法,必然能开创一番新景象。”
有人却不同意:“我看不见得。”
“哦,博文兄不是一向主张变法的吗?这么这次反倒不看好新法了?”
“新法固然是好,但时机已经不对了,其实早在魔教(拜圣女教)横行……不,是更早的淆河水灾泛滥的时候就应该有所改变。新法对于世家勋贵相违背,我之前主张变
法。是因为朝廷实力犹在,魔太师可以弹压大部分的局面,如今魔太师不在了,地方诸侯兵临城下,各地百姓流离失所,如果再得罪勋贵于朝政不利。”
在林越留在蝶谷修炼的那一年,北方淆河泛滥,淆河两岸受灾严重,定北郡、中山郡、平原郡、远浪郡以及姜糜郡,五郡二十余州府陷入缺粮危机,这也间接的导致拜圣
女教兴起,
又一人说道:“博文兄所说确有道理,不过京城这鼎足局面不也是我松塾弟子一手促成的吗?骤然改革冲击太大,所以采用新历三章试行,这已经是缓之又缓,在不改变
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现在朝廷已无实力,不管是在观望的诸侯,还是城外的那两家基本不能制约,现在谈什么改革,施政已是奢望,大王刚刚即位,我主张的是先增强实力,争取让大王攥
稳权柄,然后徐徐图之。”
“不不不,我不这么认为,朝廷虽然势微,但仍是天下之主,哪里的诸侯也不敢明着违背,趁着还有威信,大刀阔斧的变革才对。为了坐稳江山一味的迎合臣子,最终臣
强主弱,朝廷威信不在,纵有实力又能如何?况且一个软弱的朝廷又如何叫人信服?”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
听着所有人的高谈阔论,株叶晴柔和姬雅的菜色已经上齐,小丫鬟在一旁伺候,株叶晴柔摘下来白纱帷帽露出本颜,却是一个冰壶秋月、恬静淡然之人,虽不是倾国倾城
的姿容,却有着书卷兰香、冷玉芳华的气质。
一边倾听一遍用餐,不多时那些士子的话题从新政慢慢转变为天下英雄。
有的说‘齐侯赢睿,起于微末,靠着几百囚徒起家威震齐鲁,重振家声,真乃的当世英雄。’
有的说‘吴侯陈叔明,临危受命独自面对前朝余孽和南方盐匪的夹击,不但屹立不倒,还把偏远的吴地治理的有声有色,这才是英雄。’
也有人说‘楚侯织语长空,家族倾覆之际力挽狂澜,不但守住家业,还成为了世间有数的实力,文韬武略不在话下,这才是英雄。’
有人说马家势大,乃是千年的世家,有人说蜀侯厉害,竟然雄霸四分之一的天下。亦有人说神枪林越有勇有谋,又不贪恋权势虚名,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二女继续倾听,渐渐地菜肴已经吃了大半,株叶晴柔已经放下碗筷,但是姬雅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株叶晴柔见状嘴角一勾,颇有兴趣额的看着姬雅吃饭。
升斗小民就不用说了,求个温饱已是不易,哪有那么多讲头。可是在京城高等的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潜风俗,那便是要留盘底。
在普通人看来十分浪费,但是在这些勋贵和文人来说,这是一种礼仪。便是在京为官的林越和这清冷高洁的雪中觅者株叶晴柔,也都会默契的遵守,至少没有什么刻意违
反的道理。
所谓的留盘底就是,宴席里桌子上无论什么菜,都要留下五分之一左右的量。作为客人来说,这代表着‘家有余粮’十分富裕。去赴宴时吃干抹净是很失礼的。而对于主
人而言,这也是种礼仪。证明主家招待周到,若是客人将菜吃完,不就是暗指主人备的少,十分抠门。所以在京城宴会上客人把菜吃光是很扫主人面子的事。
今天二人相遇,虽然姬雅不在乎是否被请,也不缺这饭钱。但毕竟是株叶晴柔所邀,才能进来明月楼,这般吃相按照‘礼仪’是很不照顾主人情面的。
姬雅不知道?长在王宫的她,从小被金发王妃传授的就是谨小慎微,不管是明面上的庄严大礼,还是不成文的私下陋习,她都被提点过。
但是如今的姬雅不再是深宫内的金发公主,而是江湖上的小剑神,她看见过苏兰岛大战之后重建的艰难,也聆听了流民们生离死别的恸哭,又怎么可能因为什么颜面和陋
习去干这种事,浪费粮食可是罪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