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路德维希亲王官邸。
路德维希已经告病一周没参加任何朝廷会议。他在花园里跟自己的狗在一起来回兜圈,但心情可没有狗那么愉悦。
他本来想给鲁尔堡的只是一口顶罪的锅,逼迫鲁尔堡上自己的船,或者给自己当个垫脚石。但完全没预料到那颗红色铅弹会被朝廷盯上,并据此分析出子弹的来源——因为他自己虽然试射过这支枪,但从来没有注意到废弃的弹壳。这口顶罪的锅,已经变成了有实据的凶手罪名,而这罪名,鲁尔堡的肩膀太窄,肯定是背不上的。虽然还没有实据证明凶手来自于路德维希官邸,但此时朝廷已经意识到真相。
即使如此,路德维希原本也不是非常慌张。他本来以为朝廷出于遮盖丑闻以及考虑到他的继承顺位,会把这件事大事化小,自己无非就是受点罪名不公开的处罚,可奥斯瓦尔德的被捕,让他突然意识到:
国王怒了。
自己该怎么办呢?目前国王肯定只意识到自己想杀掉王储获得继承权,不可能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想把朝廷连锅端,否则自己不会还能全须全尾的躲在家里。
谢绾现在溜了,朝廷并没有实据,国王再怒,波及范围也有限。但如果朝廷歪打正着,通过王储遇刺案把自己的部署连根拔起,就算自己最后能幸存下来,心血也白费了。何况还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真的把自己的底子查出来,那就彻底玩儿完。这种侥幸与危机并存的时期,让他非常难以决断。
那到底是该动手,还是再忍一忍?
谢绾自然是不会他太多时间考虑的。
到达里尔之后,谢绾立即拜会了威廉·冯·洪堡、冯·贝默、冯·博耶恩三位前国务大臣。虽然谢绾在官方场合数次见过这三位维新派大佬,但这种正式交往还是第一次。
弗里德里希·冯·洪堡向三位简要介绍了这次出逃的前因后果,谢绾坐稳了“暗杀死硬保王派”英雄的位置。三位大佬唏嘘不已,也对谢绾另眼相待,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们接着又介绍,目前三位维新派大佬其实也是困在北法无所适从。虽然普鲁士国内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但三人还没有办法使这种分散的热潮转换为真正能与朝廷抗衡的力量。
谢绾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种状况在前世似曾相识。他思考再三,把心里的构想说出来,
“建议四位先生组建一个组织,正式举起反对德意志地区君主专制的大旗,先聚集同路人,再与朝廷斗争。清国有句名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这关乎凝聚各方力量和人心向背。”
其他四人沉默下来思考了一下。
德意志地区包括普奥两国在内的大多数邦国,由于都处于刚刚完成集权的农业社会,从未出现过因共同认知而形成的组织;而洪堡等几位又曾经都是普鲁士朝廷重臣,虽然有明确派系,却还是有“群而不党”的自觉,对组织的认知还停留在“光明会”的层面上。所以逃到法国后,这三位还是以异见者的角色存在,并没有建立任何组织。
相比之下,从后世来的谢绾对组织这个概念,认识就要深刻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