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下来他的妹妹后,何拓简单的编了个谎话,说西门原是他今天在街上碰到的旅人,因找不到合适的住处所以把西门原带了回来,从二楼小门上来的。
可是现在他又后悔了……在这交谈甚欢的饭桌上,何拓嚼动的频率都慢了下来,感觉牙口发酸,仿佛全身都在起鸡皮疙嗒。
“何女士,您的手艺真的是太棒了,我敢相信,光凭借着这几道菜,您几乎可以在整个青莲居的任何一家餐厅里当上主厨。”
“阁下谬赞了,只不过是一些家常菜,喜欢可以多吃点。”何清崖虽然对这个年轻人的称呼显得不太适应,不过面对着这恰到好处的赞美,脸上还是出现了难以遏制的笑容。
何拓能明显的听出来两边语言上的差异,虽然西门原说的也是月恩通用的青州话,但语序与各种造句习惯都与这里相差甚远,就像是满口之乎者也的古装片片场,突然混进去了一个要狠狠踢你屁股的翻译腔。
可是你刚才问我话的时候又很正常!
何拓强忍着不适撕下了排骨上的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着,肉的表面一层已经烤到酥脆,但半点不见焦褐,撕开后里面便是成一缕缕的嫩肉,外面刷的一层蜜糖已经渗入到了里面,配着表皮一层还没化开的胡椒盐,越嚼回味越浓。
何拓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种味道,便突然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视,他不着痕迹的叨了口鱼,借机扭了下头,发现是他的妹妹何映瞳在盯着他。
对于这个妹妹,何拓的感觉很奇怪。
根据记忆碎片中他捕捉到的细节来看,这个妹妹从小体弱多病,何拓本身没少对她照顾,只是这个妹妹似乎天生就比较话少,尤其开始读私塾后,基本回来就把自己泡在房间里,俩人聊天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种天生话少的何拓前一世也见过,只是并不像现在这样。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妹妹的眼神中,藏着一股淡淡的冷漠。
“……映瞳小姐原来在考古寒山语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抽出一些时间对她进行私人辅导。”西门原似乎是和何清崖聊到了子女的话题。
“不用了,我妹妹学习很好。”何拓突然插嘴到。虽然他对于何映瞳的感情不多,不过受到记忆碎片的无形影响,他也潜移默化的承认了这个妹妹。
更主要的是,西门原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像图谋不轨的人!
但是,还没轮到西门原讲话,何映瞳自己就开口了:
“不,我对于古寒山语的时态变化还是不怎么熟悉,如果有人一对一练习的话学的应该会快很多。”
“映瞳小姐,这是我的荣幸,我已经付了十五天的房费,不出意外的话,每天下午的三至五点,我都留有空闲。”西门原右手伸出双指,搭在左肩之上,含笑低了低头。
要不是此刻满手的油,何拓只想捂脸。
我这穿越真是越来越不对路子了,别人家穿越都是父母双亡有妹有房,妹还不是亲生的,我这妹妹都不说给我个好脸色,对外人感觉比对我都亲……
我一个穿越过来的混成这样还真是抱歉了啊!
于是,在满腹的无奈下,何拓结束了这顿饭,等妹妹和西门原都上楼后,开始主动帮何清崖收起了碗碟。
“怎么感觉你自从上次不见了大半天后,回来就勤了许多。”何清崖用力将一块圆形的木头按在盘子中央,然后这块木头突然像是具有了生命力,开始不断凹凸起伏,发出微小的吸吮声,旁边明亮的油脂自动汇聚到了木头下方,又消失不见。
“没有啊,突然就……呃也这么大了,该懂事点了。”何拓接过处理了油脂的盘子,又用一块布随意抹了一遍。
“是想通了什么?变化这么大?”何清崖突然笑出了声,摸了摸何拓的脑袋。
何拓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心虚。
根据这十天里他的亲身感受和记忆碎片中的片段,他能确定河清崖绝对是一位极为称职和宠爱儿女的母亲,除了普通的知识教育外,她还言传身教的告诉了兄妹两人什么是善良正直的品行,在这有记忆的十多年里,何拓从来没记得她与人有过任何一次冲突,也不会哭也不会闹,只有可以用爽朗来形容的笑容。
也因此,占据了这个身体的何拓,最愧疚的也是她。
“突然想通了人生在世不就一百年嘛,除了对自己身边的人好,还能对谁。”何拓努力挤出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