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堂课,班主任点了名,郝维明也才知道自己寝室几个人的名字。
知道了那个瘦瘦的、戴眼镜的男生叫袁磊。
当然让他产生好奇的还是徐勇立。他怎么记得宝源中学八三年那个高考省文科状元,后来的那个大学副校长好像是叫徐勇衡。
都是宝源县的,不可能有这么巧的巧合吧!
说他们没有亲戚关系,郝维明真不信。
不过也不太了解这人日后的情况,郝维明也就左耳朵进,过了下脑子,右耳朵又出去了。
当点到俞惠名字的时候,郝维明还是忍不住朝她那里看了过去。
她坐在郝维明的前面,恰好还是穿着那天那身颜色极浅的碎花袄子,头发好像修剪了,全部拨到了耳后,显得清爽,竟然隐隐带着些模糊的知性美。
他一下子愣了,就没听到班主任很快点到了他的名字。
“郝维明。”年级三十来岁的班主任邱老师就是手掌在讲台上拍了两下,“郝维明!发什么呆呢!”
郝维明一下子回过神,就连忙站起来举了下手,“对不起,邱老师。”
“我问你你在发什么呆呢?”邱老师目光有些不善的看着郝维明,眼睛里的余光在往郝维明之前眼神的方向延长。
郝维明是挺心虚的,之前已经是给俞惠带去了误会,自然不愿意再添麻烦,灵机一动,就连忙解释,“邱老师,我在想你说的那个题。”
“题,什么题让你想的这么出神?”邱老师道。
“就那个爷爷让孙子去买酒和饼的题。”郝维明答道。
邱老师脸上立刻升起了疑惑,班上的学生也是好奇地打量郝维明。
那道买酒和饼的数学题一直困扰了大家很久,邱老师曾扬言,谁要是能想出这道题改怎么做,他就能考上大学。
学生们争相解答,始终没人想出来。
郝维明也深刻地记得,这位脾气古怪的邱老师后来年纪上去了,因为知识跟不上教育改革,就转教了初中数学。
他在任教的三十余年里,给每一届小升初的第一堂课都会出这道非常奇怪的题给学生们做。
直到他退休前,带过十届初中生里,只有两个学生做对了这道奇怪的题。
那两个学生都考上了华清大学。
好像那位八三年的文科状元徐勇衡也是邱老师的学生。
当然人家没有去华清,而是去了北大。
为了不让邱老师发现一些端倪,郝维明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邱老师,对不起了,我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釜底抽您的薪,以后您这道题的效果不好可别怪我啊。
他故作沉思,然后点了点头,“想到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此言一出,有些同学脸上就是升起了失望神色,也有几个穿得还挺干净整洁的男生就在那笑,其中一个笑着说:“郝二,你真的好二啊,不知道怎么说,我看你是不会吧。我都没想出来,就你那脑子能想出来答案?”
郝维明瞥了一眼说话的男生,刚刚邱老师已经点到过,叫方波。
郝维明对这小子底细一清二楚。
双职工家庭,父亲在县公社上班,母亲粮食局职工。
平时脑袋都是高高昂起,任谁不羡慕他。
在郝维明他们还穿破破烂烂衣服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候,人家都嫌弃的确良穿着热。
在郝维明他们夏天打赤脚冬天穿烂鞋的时候,人家脚上穿着大白鞋走泥水里过,一点儿不心疼。
在郝维明他们啃红薯干,吃黑疙瘩就热水,望着食堂菜盆里肉菜吞口水的时候,人家说要忆苦思甜跟他们抢黑疙瘩。
虽然看着这小子是牛皮哄哄的,在班上也是谁也不怵,一副思想觉悟很高的样子,但谁能想到这小子后来也是没考上大学的,复读了两年又两年。
一个是79届,生生变成了83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