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这边搞定,郝维明在代销店买了两瓶酒,兜里只剩半包烟,就又买几包烟。
在农贸市场外边与郝维平、陈卫东汇合。
郝维明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手上有粮票,想找个地儿吃饭。
但这年头除了国营餐馆,也没地方吃饭,那地方贵的要命,吃一顿普通人家半个月口粮没了,去吃一顿那才叫真的下馆子,没大事普通人家谁也不会去那地方,搁以后就像吃星级餐厅似的。
郝维明和陈卫东倒是口馋得很,但谁也没舍得浪费那份钱。
他也知道现在手里的钱不多,而且买了肉菜和米粮,身上总共就剩下不到三十元,如果要收足牛军要的鸡蛋显然是不够的。
让陈卫东去黑市那边早点摊子买了几个馒头,几个人提着竹篓往回走,边走边啃完。
陈卫东买的是玉米面馒头,差点没把郝维明噎死,勉强啃了一个,本来就渴的不行,一个馒头下去,喉咙似着了火,就再也不想碰了。
三人加快了步伐,一心想着回去弄肉吃,在路上遇着了山泉,也不管有没有寄生虫、蚂蝗卵,捧着就喝。
农村人肚子里容易长蛔虫,有人喉咙里长蚂蝗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好在现在冬天刚过,水温低得很,倒比夏天风险要小很多。
等走回家时已经是下午,早就过了午饭点。
郝福田已经去上工去了,老太太在家缝缝补补,老三郝维惟坐在火塘边复习。
“东子,这斤肉还有这瓶酒你给带回去,你晚上让你爸给开个手续,我们把鸡蛋往供销社里销。
你今天帮忙的钱我就不给你了,等这笔大生意做完了,我们分账。”
郝维明提一块肉和一瓶酒递到陈卫东手里。
陈卫东不好意思地接过,满脸是掩不住的笑,“郝二哥,你这话说的,我就是跑了个腿,你看你还给肉和酒,我还要啥钱啊。”
“不可能要你白干活的,我们就算是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你帮了我们大忙,以后还得靠你帮忙呢!”郝维明拍拍陈卫东的肩膀。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陈卫东笑着道。
郝维明点点头,看陈卫东兴冲冲地往家跑。
郝维惟和老太太此刻也围上来了,刚刚看到郝维明提肉和酒出来的时候,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
看到竹篓里的肉,郝维惟一蹦三尺高,小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嘴角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肉,有肉吃了,太好了,有肉吃了。”
老太太拍一下郝维惟的背,没好气道:“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
但皱巴巴的、沧桑的脸上也是绽开了笑容。
郝维平则跟在后面把细粮放去米柜里。
老太太连忙把肉和酒拿出来,放在碗柜里,用筷子把碗柜扣插好,还一边说:“留着给你娘补身体。”
郝维惟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嘟着嘴,很是吃味。
郝维明扭一下郝维惟的脸蛋儿,笑道:“哪回你没偷嘴似的,没分给你吃似的。”
郝维惟一下咧开笑容,露出白皙的门牙。
只要家里一煮些好东西,郝维惟肯定是第一个蹲在火塘边的,恨不得钻到锅里去。
……
晚上,郝维明家和陈卫东家都是把肥肉炖的香喷喷的,味道在院子里飘得贼远。
其他家的人都是站在院子里闻着了香味。
有的人忍不住过来串门,站们口望一下,假装是来转转。
看着那一晚大肉,和香喷喷米饭,晚上吃那点稀饭好像跟没来似的,馋虫在肚子里作怪。
“大春叔,吃了没,进来吃点?”郝维明朝蹲门口的李大春笑着问道,还指挥郝维惟去拿碗。
郝维惟不为所动,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是油,生怕多来一人自己少吃了肉。
老太太已经站起来,去拿碗筷了。
“不了,不了,已经吃过了。”李大春摆摆手,准备走。
“那进来喝点酒,去县城里买的。”郝维明站起来,从兜里取出一支烟,递给李大春。
李大春眼睛一亮,这年头农村人都是抽烟叶的,都是自己偷偷种的。
挣那点钱是肯定不舍得买纸烟的。
连忙接过来,郝维明要给他点上,他摆摆手,放耳朵上夹着,笑道:“好烟,回去抽,回去抽。”
郝维明笑着摇摇头,取出一支含在自己嘴里,然后把剩下半包烟塞到李大春手里,“大春叔,你拿去抽。”
“这哪行,不行,不行。”李大春连忙推辞。
“大春叔,你拿着,我这还有呢。”郝维明拿出火柴帮李大春点燃,然后自己也点燃吸了一口。
李大春深吸一口,烟雾在肺里打了几个转儿,才很不舍的从鼻子里冒出来。
郝维明也顺势带着李大春坐到了饭桌上,在老太太拿来的碗里给李大春倒上酒。
李大春闻到那酒的味道,鼻子在深吸气,像是要把空气里挥发的酒气全揽进身体。
“大春,孩子都给你倒上,还能倒回瓶子里不成。”坐一旁的郝福田一直没说话,却招呼了一声。
郝维明略感惊讶,毕竟自己这老父亲是那种很典型的憨厚老实庄稼汉,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今天倒是招呼上人了。
郝维明仔细一瞧,郝福田竟然朝李大春举起酒碗,就更觉奇怪,想看看老父亲到底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