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佋点头,“朕后来也是这么猜的。被低估的永远是时间本身。奈何到最后她们都未言明。”
未言明为何算计害他并焚毁药园。
不是。
老师讲的不是这个故事。阮雪音与竞庭歌同时望对方以期达成共识。
东宫药园案还有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来自老师甚至文绮视角的版本。她们俩活下来究竟是偶然还是计划中,老师故事里的执剑人是谁,为何要混入药园蛰伏十年之久图谋阮氏——
所有这些在阮佋的讲述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阮佋或许真的不知她们中有人另具身份。
而东宫药园案从来就没到最后。因着阮雪音和竞庭歌的存在、两人先后入祁入蔚站到了国君身边的事实——
东宫药园案的下半程才刚开始,开始于药园消失二十年之后。
下这盘棋的人就在三十多年前走进药园那几个姑娘之中。
更可能是提出这道诡异长生丹方的那个江湖术士。
构建一幅图景,鼓动年轻的崟太子画出来,然后将该入画的人顺理成章送进去。老师姓程,绝对是这幅图景被构建的终极原因之一。
锁宁城冬雨不绝。
鸨母并一众歌舞伎被遣出了方厅。
屋内只剩三国皇室,囿于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莫名显得如同家宴。
“药园烧起来之前,毫无征兆么?”阮雪音问,“不相干者都已经不在屋内,圣君若指望我履行约定,还请知无不言。”
阮佋歪着身子撑着地,一再朝门外望。
“朕已经安排沈疾带人一个个查验,刚从这间屋子出去的,若有谁戴着面皮,脱不了身。”顾星朗道。
“沈大人一己之力不足。”阮佋回头,“贤婿,一屋子年轻人,朕最不放心你。”
顾星朗了然,侧目看慕容峋。慕容峋一瞬反应,点头道:
“朕的人也加入查验,这便安排。圣君大可放心。”
“听闻贤婿你的大军,此刻正驻扎在崟蔚边境,号称八万。”阮佋转而向慕容峋。
慕容峋稍怔,“不错。”
阮佋视线稍巡,“封亭关一役,祁蔚像是已成默契。贤婿你此来,除了接兮儿回去,明面上朕想不出其他缘故。但以你待兮儿之冷淡,岂会劳师动众只为接人?除非明面下还有缘故。”
“圣君多虑了。就是这个缘故。朕与皇后,相敬如宾。”
“是么,竞先生。”老人再转向竞庭歌。
“君上说是便是。”竞庭歌面色不佳气力不济,正端汤碗自顾自喝。
阮佋并不追,回过头答阮雪音方才问:“自然有征兆。药园焚毁当年初,佶儿生怪病,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