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仲。
流言起于初登基的节骨眼,或打压或澄清,总得做些什么。关上殿门不露面,放任朝堂甚至民间如雪花纷扬般口口相传——
计当前计长远,都属下策。
他又在等什么。
便蓦然想起来他原本就做好了改国姓的准备,甚至为此前往霁都找过顾星朗求正名之助——
以崟东五城换。
所以他是将计就计行改国姓之策?怎么服众?
今日局面乃竞庭歌所为,他知道么?
慕容嶙又知道么?近几日她反复关联蔚军状况与此人长伏锁宁不出之逻辑,不得要领,渐渐对屯兵、兵力、慕容家兄弟或要趁此机会一决高下的最初判断也生了疑窦。
都是幌子?慕容嶙并不是在等一个武力相抗夺回君位的机会?
不用武力,用什么呢。
自己此回锁宁城发现阮仲逼宫真相,犯的错误是盲己。
她忽觉心慌,抬眼望竞庭歌。
两人都罩在斗篷里,目色变化也就显著,目光一接简直电光火石。
“干嘛?”竞庭歌被她看得发虚。
“你得走了。”
“什么?”
“他在等你。”
阮雪音不确定此突来灵光有几分道理。
竞庭歌更是在此话出来一瞬莫名其妙。
她自觉没听懂,至少没马上听懂。
但月亮听懂了。
月光之下踏破冬夜沉寂的马蹄声听懂了。
浩荡马蹄声出现在最欢楼后的小巷间,过分不寻常,惊得昏然寐着的酒肆老板迷糊站起来便去了门边打帘看。
从酒肆后门出是那段逼仄走道,然后右手边打制小件金银铁器的小作坊,至尽头左侧便是地下书屋的深灰门帘,死胡同。
只能走前门正面相迎。
“你觉得是慕容嶙?”竞庭歌站起来。
“你此来锁宁有多少护卫?”阮雪音答非所问。
竞庭歌不理她,径自往门外走。
“别。”阮雪音伸手要拉。
“怕什么。他能奈我何?”竞庭歌步子飞快,已经过酒肆老板身侧到了门外。更深露重,她裹着斗篷仍是打了个寒战。
“竞先生。”
一人语而有挡万夫之势,阮雪音立在酒肆内攥着手听,正是十日前城道上的慕容嶙。
“就知道你有花样。”又听竞庭歌不疾不徐回,一如既往挑衅而轻蔑,“怎么,想在异国月夜杀我灭口?”
“先生之姿,本王魂牵梦萦,如何舍得杀?”
这般听慕容嶙贫嘴,又听远远近近似有零星打斗声。“本王这些部下与皇兄的暗卫该有一拼。要命的是,”他笑起来,“我这儿人多啊。”
便听窸窣一阵下马声,当是队伍中数名兵士行动,迅速围了竞庭歌。
“先生,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