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人。”慕容峋冷声,“这批人已经是不少人,都是我蔚国核心兵力。”
“夙缅谷的不核心?更别说还有边境军,真打起来,地方军也是要动的。”
慕容峋定看她。
“我不是说要用夙缅谷的人,自然犯不着。”竞庭歌长出半口气,撂了篦子,“你以为我愿意动武?上兵伐谋,军力不过备用,必要时也可障眼。我小看阮佋了,他竟然就这样退了位。”
“皇后连夜便要回去,说忧心父亲,怕阮仲下杀手。刚告诉你了。”
“回呗。都回去,见见兄姐,越热闹越好。”竞庭歌忽站起,“我也去。”
“胡闹。”
“国战在即,军师怎可不到场,且让我看看慕容嶙玩儿的什么把戏。”竞庭歌粲笑,复沉声,“阮佋该也是彻底悟了,他想指望的两个儿女都指望不上,最后还是要靠那俩见了就烦的。我不去,谁治阮雪音。”
阮雪音走到了东宫正门台阶下。
已入丑时,飞雪倾倒,鸡飞狗跳之声隐隐从里头传出。她拾级而上欲叩门,两扇高耸入雪空的大门先一步被拉了开,走出来个人,风毛华服,云鬓高髻,眉间一颗红痣似故意点的妆。
那女子耷着脸,乍见夜色下阮雪音唬得后退,旋即反应,勉强一笑:
“是六妹妹。这个时辰来东宫做什么。”
“太子妃,打扰了。”阮雪音颔首。
华服女子伸手去拉她手,莫名其妙就着掌心摸起来。阮雪音也不避,让她摸,半晌听对方悠悠道:
“六妹妹不该回。大凶之象。”
太子妃乃太子阮佶原配发妻,十六岁便入了宫,精于摸手相,据说判无虚发。有传她是姝夫人的远房侄女,也有称是以讹传讹。此非她第一回摸阮雪音手相,上一回是从锁宁城出发去霁都临行前,她说:
虽有波折,大吉之兆。
如今看来,此吉无关寂照阁,该是指听雪灯。
“再是大凶也已经回了。只好兵来将挡。”阮雪音微笑。
“六妹妹此刻来得也不是时候。父君禅位,尚无旨意到东宫,家里正乱着。”
家里正乱着,你却打算出门,又是为何故。阮雪音没戳,继续道:
“太子妃不必为难,该如何便如何。雪音此来,是得了父君允准进药园看看。”
该是从未听谁说过这句话,对方怔了怔,又反应真假也非自己能辨,只侧身让阮雪音进。
阮佶正在院中摔东西。近两年未见,又胖了不少,还是半憨傻半疯癫眼中明了又灭,阮雪音心下微动,走近些,唤一声“皇兄”。
圆脸细眼的阮佶抱着一盆水仙,又要砸,猛听有人喊,回身看,
“小兮?”
那语气也稚,只眼中光亮明灭得诡异。
“雪音。”
阮佶松手,一盆水仙坠至地面摔得稀巴烂。“雪音不是在霁都?”
“回来办事。你在做什么?”阮雪音扫一眼满庭狼藉。
阮佶稍呆,嘴角忽拧,曲膝往地上一坐哇哇哭起来:
“她骂我!还打我!”便指着远处太子妃。
阮雪音没去看太子妃,太子妃亦不出声。
“下雪了,外面冷,回屋里吧。我去办点事,就过来陪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