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澜殿当日情形,此时大殿上从顾星朗到纪晚苓,都心中有数。涤砚负责备茶点,更将彼时珮夫人桌上都有些什么回得一丝不错。
再由云玺确认阮雪音入口之物有哪些。
然后是今日晕倒前的饮食。
以殿上口供论,没什么共同处。饮食排除,疑点落在用药。
更加荒谬。
在挽澜殿用药,或该说下药,难如登天。
同样的伎俩,还要在折雪殿用一次,难上加难。
什么人能先后在这两个地方使手段呢?
阮雪音静观场间态势,有些不耐——
不过就是要将蹊跷关联那两封密报,这些个过场,是否走得略久?
繁文缛节。哪怕唱戏,亦难免俗。
“启禀君上,”谏议大夫杜晟便在这时候出了列,看样貌,年不过四十,“密报中称,珮夫人身怀奇药秘术。此番症状,连张大人都诊断不出,臣以为,或与密报中说法有关。”
倒是个直臣,快刀斩乱麻的性子。
阮雪音应声站起来。
“臣妾突发症状,此为事实;太医局接连诊断难定说法,也为事实。”她面朝顾星朗,恭谨一福,
“今日得君上恩准入鸣銮殿,本就是想当庭受审,自证清白。方才听这位大人之言,该是已有一套判断。臣妾斗胆,再请君恩,容臣妾于殿上自答臣工问。”
片刻风止。
场间安静如山雨前夕。
忽而哗然。絮絮皆低语,却迅速在空旷大殿中翻起声浪。
后庭嫔御上鸣銮殿已是特例,与外臣当庭对答,即便美其名曰受审——
过分骇俗,不成体统。
“这位是杜晟杜大人。”顾星朗淡声。
猜到了六七分。阮雪音颔首。
杜晟忙揖礼。
“珮夫人此请,众卿家以为如何。”顾星朗又问。
场间低语渐微,起了窸窣声,该是有人要出列。
一位。
两位。
三位。
接连劝谏,不合规矩。
纪桓依旧掷目光于莹白地面,满殿高大乌木立柱倒映其间。
“纪相觉得呢。”
“回君上,”半刻沉吟,纪桓开口,“珮夫人今日登鸣銮殿,先河已开,臣以为,殿上问答,未为不可。”
絮语声更低,议论渐逝,众臣敛首皆默,默许,或者无声反对。
“你既有话,可以向杜大人请教,有冤,也可申辩,”顾星朗转视线向阮雪音,“只一点,注意礼数。”
阮雪音恭声应“是”。
杜晟长拜:“臣不敢。”
“杜卿你素有直谏美名,今日珮夫人上殿,主动受问询,许多问题,便由你代朝臣们问一问。有些事情,或可因此给出交代,拿出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