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得不全。”顾星朗转开目光,“收了些消息,只大致有数。”枕在她腿上实在惬意,熏然欲醉,所谓温柔乡,原来这也算一种。
“闹得厉害么?”
“不全因为这个。大半月不在,确也有其他事项须处理。”是解释被困鸣銮殿大半日才出来。他转回目光,扬眸看她,
“不太好办。导火索在白君那头,我昨日已经修书过去了。还没收到回信。今日不得空,明日得去趟采露殿。”
“我今日去过了。”
顾星朗默了一瞬,“怎么说?”
遂将段惜润之言简要说了,又讲了讲自己判断,犹豫再三,终没提纪晚苓规劝。
“其实要避一害,只需予之比此害更大的利。”她道,“惜润在祁宫是否得宠,并非白君当下最大忧患。”
“你与我想到了一处。”顾星朗淡笑,“此去书函,我便提了此事。此节困他已久,关乎国本,一时半会儿怕也回不来信。”
“你打算怎么做?”
“本来没想过。若非必要,他国内政,我从不干预。”
“但白君年事已高,听惜润说,近来身体愈加不如前。立储一项,是拖不得了。”她略思忖,“入宫之后,我对时局所知大不如下山前,依然那样么?你此番去信,可是有意相帮?”
顾星朗再默半刻。
“无论如何,眼下直接矛头对准的是你。小雪,”他坐起来面向她,单手撑在她另一边大腿外侧,“不要出面。交给我。”
“我不想——”
“我保护得了你。”他定定看她。
不是你保护我的问题。“我也想保护你。”她道,“谁都想问你要东西。谁都在同你讨价还价。你站在最高处,仿佛万众拥趸,但有心又有能力护你这个人的,少之又少。”她也定定看他,“我想试试。”
千回百转寻不到落处,耳鬓厮磨亦显得苍白。顾星朗怔了好半晌,“傻瓜。”离得极近,他再次伸手捏她下巴,“我也保护得了自己。”又向前倾,贴上她面庞,
“坐得稳君位的人都不是什么纯良之辈,逼急了,有些手段我也不是不会使。”一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喜欢,不代表不会做。我凶起来自己都怕。”
最后这句实在很好笑。而他表情也实在很像开玩笑。阮雪音扑哧笑出来,热气喷在他脸上。
他拱进她两瓣唇,时轻时重,深浅绵长,若有似无的纠缠声起落如更漏。春夏夜虫鸣初时柔缓,渐渐竟急躁起来,此起彼伏,搅得人心也迷乱。
“顾星朗——”她推了推他,娇息渐沉。
“我有没有说过,”自然推不动,从来没推动过,他全不受干扰,答得含糊,“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越来越热,脑子不太够用,阮雪音努力维持深思,“我也不喜欢,”断断续续,“跟别人叫得一样。”
星朗。纪晚苓是这么叫的吧。
她才不要。
人家已经叫了二十年,亲密无间。她拒绝学舌。
顾星朗没答这句。他突然发力,闷哼出声,阮雪音措手不及,嘤咛乍溢。
她攥紧他后背。
春夏夜虫鸣由急躁渐趋规整。一声一声,蓬勃而有力,撞在苍穹星幕间,引得夜莺啼吟相和。
“你叫夫君,”语声断续而气息沉郁,“就绝对跟别人不一样。”
夜莺长吟,迟迟不肯相和。
虫鸣更烈,于五月芬芳中研磨升腾,直迫得飞莺啼声不绝。
终相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