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阮雪音再接,“一月间上官妧突然告诉我,她母亲其实不是蔚国人。而是崟国人。老师,你也是崟国人吗?”
“如果惢姬大人是崟国人,如果她们师徒三人从始至终都站在崟国立场上,而这长达逾二十年的筹谋只是为了今天,”
十几里外蓬溪山危崖边,视野开阔,云蒸霞蔚,一棵雄奇黑松之下顾星朗与慕容峋并立。正说话的是顾星朗,
“那么你我此刻已成瓮中之鳖,青川三百零一年,当朝祁君与当朝蔚君就要客死他乡了。”
慕容峋反应了一瞬。再一瞬。又一瞬。转头见对方一脸玩笑意,突然问:
“你带了多少人?”
多少暗卫。
顾星朗一怔,一笑,“两百。”
“都已经在蓬溪山下了?有人跟进来吗?”
顾星朗依然笑,“跟不进来吧。反正我没听到他们进来。”又问,“你呢?”
“一百。”
“都说当朝蔚君武艺了得。果然艺高胆子大,出趟门带人比我少一半。”
“你是当真不行?”慕容峋问,颇认真,上下打量他一遍,“虽不像习武之人,方才看你上山步态,尤其躲石子的功夫,手该不差啊。”
“不行”这个词。顾星朗蹙眉,甚觉别扭,复去眺云雾间空蒙山色,“我不如我三哥。”他答,“此为实话,并非世人讹传。”
他讲完这句,再次转头去看慕容峋的脸。
对方没什么表。也在眺空蒙山色。
“说起来这世上最后见过我三哥的人,一为崟太子阮佶,如今已成你我内兄。一为当年崟国使臣。另一位便是令兄慕容嶙。慕容兄,”他转回脸不再看他,霞光隐于雾霭,极目只是被染成浅茜色的无尽天,“封亭关的事,你再无可以帮我一把的地方了么?”
好半晌静默。
“顾兄还想知道什么?”
“阮佶当年私入苍梧,侮辱了乐昌公主致其自缢亡,此事前因后果,想必慕容兄都清楚,能否同我再讲一遍?”
八年前阮佶惹下滔天祸事,崟蔚两国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一度剑拔弩张几乎拉起战势,后又以割地为办法试图平息,依然拉锯无果,才有了双边国君先后向祁国发书以求仲裁。
封亭关之约始成。
彼时慕容嶙押阮佶,崟国派使臣,祁国来的,便是顾星磊。
三方聚于封亭关,现场谈判,以地换人。阮佶为崟太子;慕容嶙虽未获册立,已是毋庸置疑的储君之选;祁国同样派出储君,方够得上此番场合阵势。
然而调停不顺,争端愈烈,国战终起。
“两国争执,却以第三方付出死亡代价而结束局面。”眼见对方沉默,顾星朗再启口,“如此天怒人怨之冤,实在叫人放不下,毕生难放下。慕容兄你说是吗?”
“当年的事,”慕容峋开口,极目尽远天,“肃王早已在天下人面前交代得极清楚,双方更陈国书以述此事,便是以最负责态度向祁国、也向整个青川交代。战封太子意外薨逝,我们都很遗憾,亦觉抱歉。”
“慕容兄是抱歉的。”顾星朗道,“但你我那位岳丈却毫无愧意。你说,若被他知道你我此刻在蓬溪山,且边都只有一两百人护卫。以阮佋心,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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