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满眼云水风得意瞬间带了几分,杀气。顾淳风十分想笑,睁大眼等着看好戏。
却见阮雪音初时一怔,旋即一咳,最后一本正经答“自然选不出。谁能跟你比。”
顾淳风叹为观止。
直到同阮雪音一道出了溶溶轩往前面青草地去,依然叹得啧啧有声
“嫂嫂你可太能耐了。我早先怎么不知,你还会说这种话?把九哥哄得是一愣愣的。怪不得我瞧他那攒了好几年的气势一不如一,原来全在嫂嫂你这里败光了。”
阮雪音亦是寒毛直竖后背发凉。第三人在场,这种话张口就来,脸皮之厚,究竟受顾星朗言传教,还是遭淳风耳濡目染?
这兄妹两个。她暗叹。都不是好人。
西岸上空果然展着一只纸鸢。极高,亏得阮雪音远视目力好,还是辨了个清楚——
红红绿绿,极尽斑斓,且相当大,形貌bī)真以至于立体,是一只彩燕。
顺牵引纸鸢的细线一路往下看,方见大片青草地上正前前后后连走带小跑着几个女孩子。最前面那位手里攥着线轴,一浅茜色宫裙,竟是段惜润。碧落镜湖草色间,那浅茜色是最合时宜的一点红,而不艳,婉而不媚,此地忽芳菲。
便想起来阮墨兮也喜着红。却不是这般亲切以至于温柔的浅红。
——绛红。不留余地的艳与烈。
又想起来那丫头问阮墨兮路数。她撇嘴。叫人答题,却不说清楚状况,也不知是真想问,还是随口发牢。
“珍嫂嫂你真是厉害了。”
这般想着,人已经随淳风到了段惜润边。便见前者煞有介事仰头望天,又抬了手架在额前挡下半寸光,“这么高,实是我平生所罕见。”
段惜润微笑,手上却不停,一点点又将线轴上细线放了寸许,步子渐缓方道“下过奖。”又朝阮雪音点头致意,“珮姐姐。”
“放风筝乃白国国戏。”阮雪音亦点头回礼,再向淳风,“你若喜欢,正好趁此向珍夫人讨教一二。”
“对哦。”顾淳风恍然,连连点头,“听说白国的风筝才叫了不得,各种形貌,各种材质,且一年到头都放,不同时间习俗还不同。好像晚上也能放?”
祁国没有晚上放风筝的规矩。故而当年纪晚苓想在夜间放风筝,才被一众宫人苦苦劝说。而顾星磊带她去了栖梦湖畔行此举众不解之愿。
才有了三年后她再赴夕岭,再于夜间至栖梦湖畔放风筝缅怀逝者,风筝挂树,而顾星朗彻夜为其修补的往事。
阮雪音想到了此节,淳风却全无反应。或该说根本也不在意。她紧跟段惜润步伐追问,兴致盎然。
“有。”便听惜润答,“三四月间,尤其清明前后,大家尤在夜里放风筝。风筝尾部挂上几串彩色小灯笼,我们称之为神灯。风筝入高空,神灯飘动,非常美。至极高处,灯火与星星看上去几乎等高时,我们会剪断牵引线,让夜风将神灯带去天之涯海之角,以悼亡故亲人,也作祈福,除病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