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咱们从霁都走时,他也才出发半个时辰有余。可是因为你比他们慢许多?”
纪齐年少气盛,最恨旁人说他技不如人,立时翻了脸:“开什么玩笑!年初我与沈疾比过,慢不了多少。他长我四岁,历练多些罢了,假以时日,必被我赶超!”
顾淳风没什么表情,随口道:“你能小声些吗?能不提名字吗?出发前的交代全忘了?另外,他也比我九哥长两岁,但他们俩一样快。”语毕,忽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思,怪道自己从前怎会如此热衷与人呛声,不等对方反应,摆一摆手:
“算了。你歇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纪齐再愣,黑着脸递给她一个水壶:“刚灌好的,不喝吗?”
顾淳风瞪眼看他。
“放心,我的是这个。”他指一指腰间,那里系着另一只壶,“要不是大嫂嘱我照顾你,又有君,又有你哥交代,我才懒得管你。”
淳风不理他嘟囔,接过来,也不喝,抬脚要上车,忽然转身道:
“你方才说你比他慢不了多少,那怎会慢出一个半时辰来?”
“大姐,人家是马,我们是马车!人家的马只用带一个人,咱们的马要带两人一车,我这个速度已经是逆天了!本来多几匹马共拉会快许多,但,”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低声道:“这么普通的马车,哪来四匹马拉的豪气?一眼就让人瞧出问题来。”
“那就别用车了。”
轮到纪齐瞪眼:“你会骑马?那还让我赶这么久的车?!”
“不会。”
纪齐此刻只恨自己没胡子,无法完成吹胡子瞪眼全套动作:“那你说个——”对方毕竟是公主,他不好太无礼,“那怎么不用车!”
“你带我。”
纪齐满脸惊愕仿佛见了鬼。
半晌回:“这,这不行。我不轻易带人的,尤其女子。要带也只带她。且你是什么身份,我哪敢随便带?”
顾淳风已经走到那匹通体油黑的高大骏马旁,回头死死盯着他:“你是奉命护我去追人的。走。”
出发得匆忙,纪齐只遵旨护送淳风去追沈疾,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一路反常,已是奇怪;此时神色肃穆,竟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仿佛站在马旁那人并不是顾淳风。
一时竟拒绝不得,慢吞吞挪过去,犹豫道:“我可告诉你,此刻弃了车,再要找就难了,主要是费时费力。你想好了,至少还要追十几个时辰。”
“废话少说。上去。”
自己如何上的马,又是怎么将淳风拉了上来,他已经记不太清。黑马狂奔在看不清草色的小径上,四周荒无人烟,偶有悉窣声自荒草繁茂处传来,不知是否沿途随行的暗卫。
十一月的第一天,夜风冰凉。
“你适才说,如果他们停在千乘郡,需要两个时辰。但他们不可能停下,而我们也弃了车,那现在,需要多久?”
纪齐身体前倾,握着缰绳的右手很放松,但目光如炬,专注盯着前路:
“没那么复杂。你只需知道,从这里到祁蔚边境,以咱们目前的速度,算上中途换马的时间,还要大约十一个时辰。他一定比我们先到,彼时会告知我具体位置,我们便直接奔目的地而去,不会走冤枉路。”
他说完,暗道奇怪,为何现在不能告知具体位置?难道沈疾也不知道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