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旋进到县长办公室的时候易本初正在接一个电话,等易本初挂了电话,李凯旋要说话,易本初却低头看起了桌上的材料。
几分钟后,易本初也不抬头,问:“什么事?”
“县长,移民的事情,半间房压力很大啊。”
“县里就没有压力?”易本初面无表情的说:“当初将你放在半间房,就是觉得你能干,勇于担当,你这会给我诉苦,是想干什么?”
李凯旋脸上带着笑说:“县长,我不是诉苦,我是说我那群众闹得厉害,严书记那边迟迟没动静,县里对移民的事情没有具体措施,我心里没谱。”
“县里怎么要求,你怎么做,要什么谱?”易本初皱起了眉头:“县委自然有县委的考虑,需要给你请示?”
见李凯旋稀里糊涂不明白,易本初缓和了口气说:“县里决定了移民,那就移民,你半间房不是在县委领导下的半间房?应该积极响y县里的号召做好群众动员工作都不懂?不要动不动就来诉苦,就来抱怨,怨天尤人的有用?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凡事还不是要靠个人?”
“县委的决定,我当然双手赞成,压力再大,我也能顶得住,我只是想,要是移民了,那香菇的事情,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才能落实了,县长你……”
“常委会已经决定了,移民第一。安定团结,和谐社会,群众的事情永远是首位的,香菇养殖也是为了发展经济,发展经济就是为了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目的是一样的,”易本初说着严肃了起来:“你记住,要h县委县政府保持高度的步伐统一,思想一致,你回去就开个会,要求你们半间房务必将移民的任务大张旗鼓的落实到具体的人,分片包干下去。县委一旦明确搬迁的日子,在规定的时间内,你绝不能拖后腿,到时候要是出了事情,我拿你是问。”
李凯旋被训了一顿,还是有些听不明白,易本初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移民的工作完成了,香菇还是要种植的嘛。”
李凯旋这才知道了易本初的意思,觉得“大张旗鼓”就是核心。
移民的事情哪能一帆风顺,看来欲扬先抑才是正经,到底还是要种香菇的,于是点头笑着说:“是,我一定认真贯彻县长的指示,不折不扣的遵照执行。”
半间房的治安这半年来非常不好,尤其是寺洼村,因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不同程度的院墙倒塌,以至于房屋也有损毁,小规模的修葺也没有了必要,于是冬季那会频繁的失窃,贼光顾的多了些,等天气渐渐变暖,又不断的发生一些张家男人勾搭李家媳妇刘家闺女和王家小伙钻一个被窝的事情,这成了一种便利,鸡鸣狗盗的事情时有发生,人们的思想好像随着那一道道院墙的缺失也失去了原有的禁锢。
对于这种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气死公安难死法院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归属于治安不好,这样唐经天的日子就不好过。
今天镇上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寺洼村的一户人家死了人在办丧事,但因为村里到处是深坑,家里也属于危房,于是将办丧事的摊场灵棚驻扎在了村边的公路上。
这户人家披麻戴孝的在公路上大哭特哭,亲戚朋友自然也来帮忙,人员众多,不免的阻塞了交通,后店子村今天却有一家人要娶媳妇,一路吹吹打打响着鞭炮到了寺洼村的村边,就赶上了拥堵,这边请了一帮专业哭丧的正哀嚎的哭天抢地,那边喇叭唢呐吹奏的喜气盈盈,截然相反的氛围互相冲撞,宛然成了街上的一道风景。
在梅山的风俗中,娶媳妇的必须要在午间十二点前将新娘子迎娶到家里,不然会被视为不吉利,眼看吉时将至,耽误不得,但和办丧事的人家协调,那边却说老人的灵柩也是不能动的,再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自己这边只占了一半的公路,你走你的,我继续哭我的。
半间房的这条公路是通往后面水库的,车辆比较多,这一下人群拥挤了起来,场面登时混乱不堪,娶亲的人家不知谁说了一句“死人也不挑时间”,结果就被办丧事的听到了,于是回敬说“今天娶得也是个丧门星”,这样两家人就闹了起来,发展到互相动手,于是最终到了派出所。
唐经天没理会派出所大院里乱哄哄吵吵闹闹的人群,他开着车到了县里,进了饭店包间,冯喆和焦一恩刘奋斗几个在屋里正喝着酒,唐经天到了自然少不了一番轮番上阵。
喝了一会,冯喆因为有事先走了,唐经天心里郁闷,和刘奋斗碰了两大杯唠叨说:“我是一根葱,站在风雨中,谁要拿我蘸大酱,我日他老祖宗。”
唐经天刚刚唠叨完,所里打电话说刚刚娶媳妇和办丧事的两家人在这边调解不成,跑到镇政府闹事去了,唐经天听了起身就要走,刘奋斗和焦一恩几个也不喝了,和唐经天一起回去,在路上,坐在唐经天车里的焦一恩说:“老唐在半间房也有些年头了,准备霸半间房的天到什么时候?”
“你比我在半间房的时间还长,你怎么说?”唐经天回敬了这一句,又跟着说:“这鬼地方越来越让人不消停了。”
焦一恩没吭声,唐经天单手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问:“有话就说。”
“没话。”
唐经天咬着牙嗤了一声,一脸不信,焦一恩像是很无意的说了一句:“按说,你这资历,当个副局长,也绰绰有余。”
“毬,刺激我?”
等快到了半间房镇上,所里又打电话说南莫村报警说有人入室抢小孩,唐经天骂了一句翻天了将警笛打开一路飞奔就到了镇上。
焦一恩在路边下了车,就要关门的时候,唐经天手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拍了一下问:“老焦,焦书记,我这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