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兆当他是猴急了,才跑去抓妃子的手,便大笑对贺拔胜及身边军士说道,“你们跟着老子一路辛苦了,不如赏给你们尝尝新鲜,谁看上了就地办了,哈哈哈。贺拔胜,你先挑。”
贺拔胜见他误会,正待解释,一个婉转若黄鹂般的清脆却透露着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前朝妃子岂能容你轻辱亵渎?”
贺拔胜铁汉的心瞬间化作一汪清泉,又如被投入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他回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用碧玉簪绾住褐色略带卷曲的秀发,着一身粗布僧衣,举动间展露着高贵清雅,那若皓月般绝美的脸庞上蔚蓝色的眼眸若繁星闪烁,顾盼之时却有一种冷傲与不可亵渎的高洁。贺拔胜痴痴看着,暗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便知这定是尔朱英娥。果然他还未及行礼,尔朱兆就粗野的上前几步将尔朱英娥一把抱起,如儿时玩乐般的转着圈子,欣喜的叫着,“妹子,哥哥想死你了,你想哥不?对了,你咋轻了,定是在这尼姑庵里吃不好,哥一会给你打猎烤肉吃,咋样。”
英娥见他这么大了还不知轻重,低声道,“哥哥,赶紧放我下来。”
尔朱兆这才想起现在这个妹妹已经不是以前,他赶紧轻轻把她放下站立,嘟囔着,“到底是大了,不能和以前一样了。”
英娥知道他的性子,火爆直率,藏不住喜怒,连忙安慰道,“哥哥,到家里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是在外面。哥哥这次是来单接我,还是奉了爹爹什么命令?这里是佛家寺院修行之地,哥哥弄的这样不清净。”她说完眼睛撇了一下贺拔胜,“他是何人?”
尔朱兆这才想起没介绍自己这个兄弟,一把拉过来,拍着贺拔胜的肩膀道,喋喋不休起来,“这是我刚认的兄弟,叫贺拔胜。说起这家伙,那叫一个厉害啊,妹子,你可知道,孝昌元年那个广阳王元渊被破六韩拔陵数万兵马围困在五原,朝廷征召他为军主。没想到这家伙招募二百人就敢打开东城门出战,竟然斩杀一百余人,使得贼军退兵数十里。第二年他和他弟弟贺拔岳投靠了叔叔,便做了大都督,和我一起平乱,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贺拔胜见尔朱兆这样夸自己,赶紧对英娥行礼,谦虚道,“娘娘,都是兆弟谬赞,我不过是一个只会打仗的粗人。”
英娥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身姿挺拔,龙行虎步的年轻人,他皮肤白净,目若幽潭,荡着柔情却又让人窥探不透,虽是谦谦君子风,却万夫难敌如玉山。英娥看得出他不是一个粗人,就凭他知道看宫女的手,就是一个心细之人,但是如今也只是他看了出来,只能先稳住他,于是也跟着尔朱兆夸道,“贺拔大都督谦虚了,今日一见大都督就知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粗人,却是如咱们草原上的雄鹰,志存高远。”
贺拔胜被英娥夸奖顿觉受用无限,竟羞红了脸,尔朱兆见一个杀人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爷们竟如一个姑娘般扭捏起来,知道贺拔胜是被自己妹妹的折服了,哈哈大笑起来。“如何,我这个妹妹算得上草原第一美人吧,谁见了不爱呢。”
英娥嗔怒尔朱兆的口不择言,心里只想尽快解决现在的局面,因为她还不知道尔朱兆来此到底做什么,她忽转话题,“哥哥是来接我的?”
尔朱兆收住笑意,用马鞭指着那些哭泣的宫女一本正经地道,“叔叔自是让我来接妹妹回去,还有就是这些妃嫔也要一起带回去。”
英娥急道,“爹爹想把她们怎样?”
贺拔胜怕尔朱兆说错话,抢先回答,“大将军是要接众妃回宫安置,毕竟是先皇遗眷。”
尔朱兆马上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样,接回宫好好伺候。”
英娥自然知道应该又是谁在尔朱荣面前撺掇,她不能让父亲再错下去,而且这些宫女难保她们被押回去不会吐露真相,若知道的人多了,那真正的妃嫔肯定不得安静,毕竟如今是乱世,就是尔朱荣不再追究,葛荣之流的叛军也会来骚扰。如果事情发展到必须有人牺牲,那只能牺牲这些宫女。她打定主意,走到高元仪的宫女连堇身边,将她扶起,唤道,“元仪妹妹,你不用害怕,我自会陪你们一起回去。”
这个连堇是高元仪的陪嫁丫鬟,自幼服侍高元仪,举动行止也是仿的三分,识得几个字,谈吐自然和其他粗使宫女不同,见英娥唤自己元仪妹妹,也猜到英娥所想,她稳住自己的慌张,大方的对英娥一笑,“有姐姐在,元仪自是不怕的。”
英娥对她的应变感到没挑错人,她对尔朱兆说,“哥哥,再不论什么,这些都是先皇的后妃,哥哥还是要有存君臣之心。你今日来,如此动静,把我们这些姐妹吓坏了,依我的意思,不如暂且先让她们回屋收拾,我先安抚一下,再随哥哥回去如何?还有,这里毕竟是佛门,哥哥还是将兵撤离寺院,在山门外等候才好。”
尔朱兆未立刻答应,因为这妹妹从小古灵精怪,自己每每吃亏,这次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英娥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便指着贺拔胜道,“若哥哥不放心我,让他在旁监督便是。”
尔朱兆这一听,“如何不信妹妹,不过让贺拔胜进去也可以帮妹妹一下,也好。”他也想着给贺拔胜和妹妹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便安排贺拔胜跟随英娥等人入内,自己率领着士兵退到山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