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似笑非笑晲他,“既然如此,我就给相公穿了啊,应该你们的脚尺寸差不多吧……”
话没说完,裴钦已急道:“既是给我做的,怎么能给妹夫穿的,我就白与妹妹客气两句而已,你干嘛还当真呢,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好吗?等母亲知道了,肯定只有更高兴的,怎么可能会嫌弃?”
季善这才笑了,“那五日后二哥再来吧,五日内我肯定能做完了。”
至于裴二老爷和裴钺的,季善既没有提,裴钦自也不会问,父女姐弟间既没那个缘分,自然强求不得。
到了傍晚,沈恒按时下值回了家来,一同带回来的,还有罗府台给他的回信。
信上说罗府台已初步定了二月初出发进京,到时候会把罗老太爷罗老太太一并带进京,不然就只能送回老家去,那也太冒险了,还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的好。
但肯定不能由罗晨曦出面安置他们,更不能将他们安置到罗晨曦和赵穆分家分得的庄子上去,让沈恒和季善先看看京郊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小庄子,若是有,就先垫资买下,等他进京后再补给夫妻两个。
沈恒见季善信还没看完,已是眉头紧皱,等她看完了,立刻道:“善善,有什么问题吗?”
季善摇头,“没有,恩师顾虑得也对,晨曦到底已经嫁人了,这些事如何还好让她再管的。我发愁的是,年底应该少有人卖庄子吧,就怕等恩师都带着人抵京了,我们还没把事情给办好呢!”
沈恒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善善你是担心这个,没事儿,我让焕生多找几个牙行,总能找到合适的。至于银子,就用之前恩师给的那一千两,应当够了吧?”
季善沉吟道:“京郊的地都贵,听说稍微好一点的都要十两一亩,一千两还真未必够,不过买个几十亩的庄子,肯定够了。明儿你就让焕生多跑几家牙行吧,我也让叶老帮着留意一下,店里平日宾客众多,人流量大,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时青梅领着婆子摆了晚膳,季善与沈恒便净了手,对坐下吃起来。
待吃完了,季善方与沈恒说起白日裴钦来过之事,“我怎么说都不肯进我们的大门儿,我只好跟他在车里说了半日的话儿……”把白日与裴钦说的话大概都与沈恒说了一遍,末了道:“这下也不用准备他们登门的事了,且等以后再说吧。”
沈恒听得感慨道:“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但凡对儿女有一丝一毫风险的事,都是绝不肯做的。那等开了年天儿暖和了,我们找个日子,邀了夫人他们出城踏青吧,也是一样的。”
季善笑道:“好啊,到时候还能请了恩师一起,再叫上晨曦和妹夫一家子,真是光想着都觉得热闹了。”
沈恒微皱眉头道:“就是不知道恩师此番能不能留京?六部和其他衙门每年的缺就那么几个,恩师政绩又一直都是优等,此番至少也该擢升一级。可从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咳,裴二老爷此番倒是丁忧回家了,可他那是兵部的缺,恩师却一直是做实事的,估计也补不了……”
季善忙道:“那恩师是什么意思呢,可与你说过?妹夫又是怎么想的,能帮上忙吗?”
之前他们都一心独善其身,沈恒既已进了翰林院,罗府台自然不宜再留京。
可如今大家都心往一处想了,罗府台自然就可以留京了,本来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再独身在地方上做官,他们这些儿女也委实不能放心,还是留在京城,彼此有个照应的好。
沈恒摇头道:“妹夫倒是说过会尽量周旋,可恩师是什么意思却还没与我说过,也只能等他老人家进京后,再现商量了。”
季善想到如今的通讯条件,惟有摊手,“那就等恩师抵京后再说吧。我明儿去一趟晨曦那儿,也把情况与她说一说,省得她挂心,也省得回头木已成舟了,她才知道,肯定又要恼恩师和我们拿她当外人的。”
“那就辛苦善善你了,家里家外的事都得你操心,只能等正月里,我再好生陪你了……”
次日,季善果然去了一趟罗晨曦那儿,把情况与罗晨曦一说后,她也果然嘟了嘴,满脸的受伤,“爹可真是把我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什么都要与我见外,早知道我嫁什么嫁,我就该赖在家里,让他养一辈子的!”
好在季善会说话,一番又哄又劝后,“恩师还不是想着你跟宗室里那么多人打交道已经够累了,又要照顾六六,不想你再额外操心,才让我和你师兄来管这事儿的啊?我怎么着也比你清闲啊,你可万不能辜负了恩师分明就是对你的一片疼爱体谅之心才是……”
总算令罗晨曦展了颜,“行吧,我就相信爹真是因为疼我,才不让我操心的吧!”
季善方松了一口气。
之后便一边忙着寻合适的庄子,一边准备起年事来。
如此忙到腊月二十三,赶着把该送往各处的年礼都送了出去后,季善又领着家下人等扫了尘,重新贴了对联和桃符,祭了灶神,京城过年的气氛便越发浓厚了。
到得腊月二十九,朝廷自上而下都封了印,沈恒也不用再日日早起去翰林院应卯上值,家里上上下下总算都松懈了下来,只余下了过年的喜庆与欢欣。
年夜饭则是沈恒特地去了一趟孟家,把孟竞与褚氏夫妇两个请到家里,再加上叶大掌柜和小葛几个,大家伙儿一起吃的。
至于罗晨曦与赵穆,他们除夕夜要进宫去赴宴,正旦也要打早进宫去朝拜,再从初一一直到十五,日日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季善与沈恒自然不用计划他们了。
季善是日用过早饭,便亲自进了厨房,领着厨娘和两个灶上的媳妇子,再加上杨柳青梅,主仆一群人一直忙到半下午,才总算把该准备的菜色都准备齐了。
看得用了午膳便收拾一番,带了十二色礼盒赶过来,想要帮忙却没能帮不上忙的褚氏又是佩服,又是不好意思,“沈四嫂这也太能干了,关键不是一样能干,是样样都能干,我可真是差您差远了!偏还什么忙都没能帮上您,早知道我就该上午便过来的。”
季善听了忙笑道:“孟二嫂也太客气了,你和孟二哥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的理儿?快坐快坐,我们待会儿就开席了。我想的是就在花厅里开席,也不分什么男女了,咱们几个加上我们家的一位长辈,——这会儿他正与我相公说话儿呢,孟二哥与他也是熟识的,是一位极好的长辈,你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总归我们五个人一席,然后再给底下的人开两席,男一席女一席,大家都热闹一番,孟二嫂觉得怎么样?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又再安排便是。”
褚氏忙笑道:“客随主便,我听沈四嫂的,横竖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儿又是这般喜庆的日子,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了。倒是沈四嫂说的那位长辈,是您飘香酒家的叶大掌柜吗?我听相公说过他的,这些日子也听我们邻家大嫂说过,说他家的酒楼味道好得很,自家早想去尝尝了,偏每次去都是人山人海,每次都只能折返回家,夸叶大掌柜会做生意呢!”
季善听得满脸都是笑,“是吗,我们飘香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了呢?那等过阵子你让你邻家大嫂一家直接去我们店里,就说是我的熟人,自然就能有位子了,还可以给他们打个八折呢。”
“那敢情好,秦大嫂肯定会很高兴的……”
两人正说着,沈恒引着孟竞和叶大掌柜进来了。
季善忙打住,上前给叶大掌柜和孟竞行了礼,又给叶大掌柜介绍褚氏,“这是孟二奶奶……”
褚氏忙也上前给叶大掌柜行礼。
大家寒暄了一通,待沈恒和孟竞硬推叶大掌柜坐了上座,季善便笑着吩咐杨柳上菜了,“大家都慢慢儿吃,吃得差不多了,天也黑了,便放一轮烟花,再接着吃……”
于是大家都先举杯,再举筷,热热闹闹的吃喝起来,虽都因各自的原因,今年没能与父母至亲们团聚过年,心里免不得遗憾,却也并不觉得孤寂。
吃了不知道多久的菜,酒也不知道添过几轮后,季善已有些微熏了,心里倒还一片清明。
看着眼前正与叶大掌柜和孟竞吃酒说笑的沈恒,她不由心里一片柔软,这是她来这里后过的第四个年了,庆幸每一年都有沈恒陪着她,且后面的四年、四十年,他还会一直陪着她,老天爷待她委实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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