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沈恒明白了,失笑道:“我脑子还有些木,竟没想到这些,亏得有妹夫周全。不管怎么说,来者即是客,肯定都得好生款待,以尽待客之道,只是少不得要给妹夫和师妹添麻烦,要让你们出银子又出力了,也只能等忙过了这几日,再把银子补给师妹妹夫,好生答谢你们了。”
一旁罗晨曦忙嗔道:“师兄这话什么意思呢,我自家哥哥中了探花这样的大喜事,我和相公当妹妹妹夫的不该出钱出力呢?花再多银子我心里也高兴,就是出力我如今不太方便,你只管吩咐相公,他当妹夫的还不是该的呢?师兄就别见外了。”
说得赵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捏了她的鼻子一下,才道:“合着人情都是你做,活儿都是我来呢?”
季善也忍不住好笑,道:“晨曦你让你师兄别见外,怎么妹夫方才还要说‘只能辛苦’我呢,我自己相公的事,我都不该辛苦了,还该谁辛苦呢?总归这会儿我们都别客气见外了,且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正说着,就有小厮跑进来道:“大爷、大舅爷,有客人到了——”
沈恒与赵穆只得暂时打住,双双往外去了。
余下季善怕待会儿人多扰到罗晨曦,因先送了她回她自己院里去,“你今儿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该吃吃,该睡睡,什么都别管了,我应付得过来的,实在不行了,不还有费妈妈和丁嫂子帮衬我呢?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便是。”
罗晨曦笑道:“我不是怕善善你应付不过来,你有多能干我还不知道么,我是怕你累着了。不过难得这样的大喜事,再累你心里肯定也是甜的,对不对?”
季善笑嗔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别操心我了,安心歇着你的。那我忙去了啊。”
待出了罗晨曦的院子,便径自往大厨房去了,亏得很快赵穆打发人去请的帮厨们都到了,还连午宴的菜单都列好了,可算是替季善省了不少事儿,饶是如此,季善一时间依然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外院沈恒与赵穆也没好到哪里去。
果然如赵穆所料的那样,会宁和同省的新科进士和举子们都陆陆续续找来了赵家,向沈恒道贺,大家论起来都不是同科,便是同乡同籍的,自然亲热的不得了,场面也热闹得不得了。
之后会宁籍和同省在京为官的官员们也果然不是打发自家子侄辈登门道贺,就是打发管事送了贺礼来。
所有人都对沈恒赞不绝口,歆羡不已,这个夸他‘年少有才,天纵奇才’,那个就夸他‘会宁之光,全省之光’的。
弄得沈恒心里很是感慨,不怪都爱锦上添花呢,因为锦上添花是如此的容易,比雪中送炭可容易太多了,所以他更得守到本心,不让自己有盼着别人雪中送炭那一日才是!
面上也因此越发的谦逊了,半分少年得志的骄狂和得意都没有。
看得众同乡的新科进士与举子们心里都越发的叹服了,怪道人家能点探花呢,并不只是因为年轻、长得好,才学也不错,更重要还是人家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皇上果然慧眼识珠!
所幸还有孟竞帮着招呼款待客人,之后裴钦也赶了来帮衬——对外的说法便是他与赵穆私交甚笃,既是赵穆舅兄的大喜事,他当然要来捧场帮忙了,如此方堪堪应对了过来。
一直忙到半下午,季善才总算得了暂时喘气的机会,到罗晨曦屋里歪一会儿,歇歇腿脚和脑子。
罗晨曦见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忙笑道:“晚间等送走了客人,可得让师兄好生给善善你捶捶背捏捏腿才是,看把你累成了什么样儿!”
季善摆手道:“我还撑得住,就是今儿没歇中觉,有些害乏,你是知道我的,每天午后哪怕只眯半刻钟,都比没睡的强,缓缓就好了。亏得今儿没有女眷,也没有唱堂会之类的,不然我真应付不过来了,谁知道客人会比咱们先预期的多那么多呢?结果什么都不够,什么都得现买现寻,以后可别再有这样的突发情况了。”
罗晨曦笑道:“相公不是说了吗,师兄中的可是探花,与其他两榜进士不一样,客人的数量肯定也比之之前要翻倍,别人家想这样的热闹,想像你这样受累还没机会呢。”
季善白她,“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也是,我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肯定以为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少不得要背地里骂我,所以只当着你的面儿说说也就罢了。”
罗晨曦吃吃笑道:“你放心,不用让人听了你这些话去,一样背地里骂你,这么年轻的探花郎,结果却已经娶妻了,岂不是京城所有大姑娘都没机会了?不止大姑娘要骂你,小媳妇儿也要骂,凭什么你就能嫁得这样有才有貌的如意郎君?再看自家的猪头夫君,简直给探花郎提鞋也不配,怎能忍得住不越看越气,越看越想骂你?”
越说越高兴,“善善你等着吧,等回头师兄他们骑马游街时,肯定更多人骂你,你就等着那日喷嚏打个不停,耳朵也烫个不停了。”
说得季善牙根直痒痒,“你再给我幸灾乐祸,看我怎么收拾你,别以为我不打孕妇啊!”
罗晨曦这才忙忙赔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便是,你别恼、别恼……喝茶。”,一面还讨好的端了茶杯双手奉给季善。
季善方转嗔为笑,“这还差不多。”
正说着,丁有才家的进来屈膝禀道:“少夫人、大舅奶奶,王府大管事才送了十二抬贺礼来,爷让少夫人安排一下打赏的事,还说连大舅爷和大舅奶奶那一份打赏也一并安排了。”
罗晨曦闻言,忙正色道:“十二抬贺礼?知道是王府谁安排的吗,倒是挺有心哈。”
丁有才家的笑道:“谁安排的就不知道了,想来不会是王妃,少夫人要看礼单吗?我马上让人送来。”
罗晨曦道,“回头再看吧,你先去安排打赏,都按等赏银锞子,我和大爷那一份,与师兄善善那一份一样。”
待丁有才家的应声去了,方笑向季善道:“看来我这也跟着师兄沾光了,以后回王府肯定越发不会受气了。”
一个小小的进士,堂堂亲王府自不会放在眼里,可若是探花,那分量就不一样了,王府自然得有所表示,往后上下也都得多让着罗晨曦几分了才是。
季善听得笑道:“那当然就最好了,你师兄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让自己的亲人们都过上好日子么?”
可惜消息传回会宁,传回清溪得好些日子后了,不然眼下恩师和家里亲人们就能同喜同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