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何等精明之人,如何听不出来季善嘴上说信了他的真心,可以安心了,实在还是没全然相信,心里仍是存了疑的?
正好沈恒也笑道:“是啊妹夫,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话我们倒是都听过,但感情这个东西,肯定是要有了真正深入的了解后,才能真正升华,而非只靠一时钟情的,不然只能叫激情。妹夫与我师妹到底见的次数还是太少了些,彼此相处的时间更是就一两个时辰而已,是吧?”
赵穆便也笑起来,道:“师兄与嫂嫂的担心我明白,但我对大小姐还真不是一时激情,说句厚脸皮的话,我真的是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定是她了,那种感觉我一个粗人,不像兄嫂皆能出口成章,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兄嫂形容,但的确是真的。大抵是我上辈子就与大小姐是夫妻爱人,这缘分也是上辈子就注定好的,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才会安排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再续前缘吧?”
季善心里呵呵。
不知道该怎么圆了,就开始说什么上辈子注定的缘分了?
不过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她直觉倒不像是假的,且他都以自己已故亲生母亲的名义起誓了,古人可都是很看重这个了,他若不是一片真心,怎么敢以此起誓?
季善因笑道:“这么说来,大抵大姑爷与我们妹妹当真是上辈子就注定的缘分吧。那大姑爷可更要对我们妹妹好了才是,恩师就这一个女儿,我们就这一个妹妹,她性子难免养得娇了些,还请大姑爷以后千万多担待,毕竟您既是男人,又比她年长,本来也该让着她不是?便她以后真有什么不好,您不好告诉恩师的,只管告诉我,长嫂如母,我一定会好生说她的,大姑爷就不必操心这些琐事了,好不好?”
言下之意,他赵穆就该让着罗晨曦,便罗晨曦真有哪里不好了,也自有娘家人说她、管教她,赵穆可不能先越过娘家人,就说罗晨曦的不是才是。
这话要是换了别的男人,听了心里肯定得不舒服,觉得岳家太欺负人,可赵穆却不一样,他巴不得罗晨曦能有娘家人撑腰维护,巴不得能多几个人跟他一起宠她疼她。
因立时笑道:“嫂嫂放心,我一定会对大小姐百依百顺,什么都让着她的,我也相信大小姐将来绝不会有任何的不好,便有不好,那也是我不好,与大小姐何干?所以嫂嫂怕是没机会说她了。”
季善闻言,笑意终于真正抵达眼底了,点头道:“那恩师和我们夫妇便都可以安心的把人交给您了,希望您一定说到做到。是吧,恩师、相公?”
还挺有觉悟嘛,老婆是不会犯错的,纵有错,那也肯定是老公搞错了,晨曦还真挺有福气的。
赵穆忙起身抱拳正色道:“多谢岳父大人、兄长嫂嫂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以全部的忠诚与爱恋对大小姐好,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生死不变的!”
罗府台郑重点头道:“希望你记住你今日的每一句话。”
沈恒也肃色道:“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若他朝妹夫胆敢违背誓言,有负家师妹,我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赵穆忙恭声应道:“请岳父大人和师兄放心,绝不会有那一日的,毕竟我和大小姐可是上辈子注定的姻缘,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福气,我不敢不惜福的!”
可不是上辈子就注定好的姻缘吗?
上辈子他便娶了曦儿,与她做了三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夫妻,可他上辈子既体弱还无用,愣是让她在王府里受尽了委屈,让她一个原本娇滴滴、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小姐日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生生熬得早早就香消玉殒了不说,还是一尸两命。
饶是如此,她生前仍然一直努力在生活,努力在笑得一脸的阳光与灿烂。
就因为她说岳母曾说过‘希望我能永远像清晨的阳光一样温暖光明,所以才给我取名晨曦,那我当然不能辜负了我娘的一番心意,无论任何时候,都一定要温暖光明才是’。
她还努力的想让他也变得跟她一样的温暖光明,时不时就会讲笑话儿逗他发笑不说,他难过沮丧气闷时,还会安慰解开他;在他卧病时,还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亲自守着小锅半宿半宿的熬粥,就为了能把他经年的老胃病给他养得好一些……
这么好的曦儿,叫他这辈子怎能不加倍的对她好?
他这辈子活着的唯一意义,便是对她好,加倍的爱她、补偿她,让她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再不用受任何委屈,一辈子都能平安喜乐,儿孙绕膝,寿终正寝!
所以哪怕老天开恩,真满足了他上辈子临死前的心愿,让他能重来一次,让他已经回来整整十几年了,他也一直忍着没来找她,连远远的看她都只有过一次。
就是想的要在与她重逢之前,让自己变得强大,从身到心、从内至外,都变得强大起来。
他还要给她最好的一切,从嫁妆之类身外之物,到全身心的爱她,到护得她和他们的孩子、还有她在乎的亲人们的周全,他都会毫不保留的给她,绝不会再让她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罗府台这才有了笑意,与赵穆道:“昨儿人多口杂,我也不曾与你好生喝两杯,今儿就留下吃饭,再加上你师兄,我们爷儿三个好生喝一杯吧。”
又与季善道:“子晟媳妇,你让厨房整治一桌席面送来,记得弄个火锅,昨儿你们妹夫都没怎么吃,今儿只有自家人在了,肯定得吃好喝好才是。”
季善忙笑着应了,“恩师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那妹夫,您便与恩师和相公聊着,我便先失陪了。”
说完屈膝一礼,转身出了厅堂,出门之前没忘记冲沈恒使一个眼色,相信他一定能明白。
果然她才在厅堂外等了片刻功夫,沈恒便出来了,远远瞧得她的身影,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前,“善善,还有什么事儿吗,可是方才在厅里不方便说?你不是早起都交代过我了么,方才要不是你亲来了,你那些问题我肯定也是要问妹夫的,当然你亲来了就最好了。也是恩师不拘小节,我一说他老人家就答应了。”
季善忙嗔道:“你怎么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了?先听我说好不好?我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的,只当着恩师和妹夫的面儿不好说。你回头趁妹夫不注意时,悄悄儿请示一下恩师,方不方便带妹夫去师母灵前上柱香,磕个头,好让师母也放心把晨曦交给他?当着师母的灵位,他肯定不敢有一个字虚言的,不然不怕师母在天有灵,饶不了他呢?若他还是像方才那样说,便再不用怀疑了。”
见沈恒直点头,“善善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呢?你放心,我待会儿一定找机会与恩师说,恩师肯定也会赞同的。”
季善“嗯”了一声,“那你随机应变吧。我这么做也是想慰藉一下晨曦的心,女儿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当娘的却不能陪在身边,不止是当娘的遗憾,也是女儿的遗憾与心里的痛,纵不为旁的,妹夫也该去给师母上柱香,磕个头的,后面几日客人一多,可未必再有这么合适的时间与机会了。”
要她说,当然最好还是让罗晨曦跟赵穆一块儿去罗夫人灵前磕头上香的,可显然罗府台再是不拘小节,也肯定不会答应这个时候再让罗晨曦与赵穆见面的,所以不说也罢。
沈恒再次点头,“这话很是,我娘子真是太好了,不怪人见人爱。”
季善笑起来,“我倒是想人见人爱呢,就怕某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吃醋。好了,你快进去吧,妹夫还在呢,你出来得太久也太失礼了,我也得去厨房安排酒席了,好在都是现成的,应当很快就能送过来。”
夫妻两个遂就此别过,一个回了花厅里,一个带人径自去了厨房安排宴席。
因罗府台点了名要火锅,自然主菜就是火锅了,把各色配菜都洗净切好装盘,再备上四荤四素八样可以直接吃的凉菜,怕赵穆刚吃火锅的人吃不惯,备的是鸳鸯锅不算,还特地备了凉好的酒酿小圆子和酸梅汁待会儿解辣。
如此瞧得色色都妥当了,季善才让向嫂子带人去了花厅摆席。
她自己却也没立时回去吃饭,而是一直等到向嫂子回来,得了向嫂子的回报:“老爷已经领着大爷和姑爷开吃了,姑爷很喜欢火锅,听得一开始便是大奶奶发明出来的,对大奶奶赞不绝口呢!”
季善失笑,“赞不绝口便罢了,只要喜欢就好,不过别是为了在老丈人和大舅子面前不丢脸,一直在逞强吧?那你留下带人服侍着吧,记得别让老爷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当然大爷和姑爷也是,都别喝多了,指不定下午还有正事呢?”
向嫂子忙笑着应了:“大奶奶放心吧,我都理会得的。倒是大奶奶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捞着喝,又这个点儿了,还没吃上饭,肯定早渴了也饿了,还是先去吃饭吧,等老爷他们散了席,我自会带人收拾好的。”
季善笑着赞了向嫂子两句:“亏得向嫂子能干,替我分担了这么多,不然我就是把自己劈成八瓣儿也不顶用啊。那我就先走了啊。”
才带着杨柳一路回了内院去。
------题外话------
好基友南湖微风的《田园喜嫁之夫人说了算》,已经40多万字了,很肥了哈,关键还正在丧心病狂的一直万更中,亲们真的不去看看吗?听我的,看它看它看它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