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亏得爹娘给我生了一副勉强还过得去的皮囊,以往我还不觉得这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反之,也不能因为一个人长得不好看,便把他全权否定了。可方才我倒是第一次庆幸起自己长得还不算难看来,不然叶大掌柜还罢了,善善你那徒弟和底下几个人,怕是都更要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幸好还是险险过关了。”
季善听得直笑:“你的意思,你长得挺好看?看不出来你还挺臭美的哈!不过平心而论,爹娘的确把你生得挺好看的,就算不好看,在我眼里也是最好看的,不是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说得沈恒眼角眉梢都染满了笑意,“不怪人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呢,实在甜言蜜语听得人太舒心了。只是光你觉得我怎样都好看,哪哪儿都好有什么用,得你那徒弟和底下的人也都这样觉得才是,方才虽过了第一关,要让他们真正放心,只怕还早着呢,我以后可得加倍努力,加倍的对你好才是。”
“哦,这话怎么说?”季善挑眉。
沈恒笑道:“善善你这么好,在他们心里,只怕这世上最好的男子都配不上你吧?虽然他们都叫我‘相公’,叶广也叫了我‘师公’,但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并不能代表他们就真心悦诚服了。何况还有叶大掌柜呢,他可叫你‘太太’,却叫我‘沈相公’,谁亲谁疏,一目了然,叫我怎敢不加倍努力的配得上你,加倍努力的对你好,不怕你的娘家人们找我算账呢?”
季善笑道:“可不是,如今我可再不是没娘家人的人了,娘家人还不少呢,算你识相!”
夫妻两个一边说笑着,一边逛着,天气虽越来越阴沉,心里却都是晴朗一片。
等逛累了后,才折回飘香,到对面的茶楼点了热茶和点心,歇脚加消磨时间。
如此到得未正,总算没有客人再进飘香的大门,飘香上下一中午的忙碌也算是暂时告了个段落。
季善便拉着沈恒,又回了店里。
就见叶大掌柜正在柜台后手指如飞的打算盘,一见二人回来,便笑道:“我正说把账先粗略算一算,就去请太太和沈相公回来吃饭了呢,都这个时辰了,太太和沈相公肯定早饿了吧?”
说完便朝后厨一吆喝,“叶广,你动作快点儿,太太和沈相公都饿了。”
季善笑道:“我们才吃了糖炒板栗的,又吃了两块儿对面的枣泥山药糕,一点都不饿,您老就别催叶广了,他忙了一中午,本来已够累的了。”
叶大掌柜笑道:“他有什么好累的,如今年纪轻轻的不累,难道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时,再来累不成,那可就迟了。”
沈恒笑着点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您老这话说得极是。”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叶广便做好了六个热菜,再添了一道红油鸡片,一道清拌藕丁,每样菜都分成两份,摆了两张桌子。
叶大掌柜遂招呼起大家入座来,“知道大家都饿了,快坐下便开吃吧,吃完了还有的忙呢!沈相公,还请上座。”
沈恒摆手笑道:“还是您上座吧,我坐您旁边就好。”
季善也笑道:“是啊,您是长辈,自然是您上座……哎呀,您就别客气了,又不是外人,还拘这些个虚礼做什么呢?”
还说歹说,才让叶大掌柜坐了上座,随即夫妻两个也落了座,叶广则打横坐了末座。
知道大家都饿了,开动后沈恒也没先敬叶大掌柜等人的酒,而是待大家都吃了会儿东西,肚子半饱后,才笑着先对叶大掌柜举起了酒杯:“这一杯酒,我先敬您老,为大家这难得的缘分,也为您这些日子的辛苦和对我娘子的照顾帮助。当初若不是您,我们夫妇如今虽也十有八九来了府城,却不会一路都这么的顺,也不会没有后顾之忧,我们心里都特别的感激您,只盼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能继续守望相助,把这份难得的缘分一直持续下去。我先干为敬。”
说完便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叶大掌柜见状,忙也仰头把自己杯里的酒也喝尽了,才满怀感慨的说道:“该说感激的是我才对,当初不过就举手之劳罢了,却不想竟为自己结下了这样的善缘,不但为自己,还为家人都迎来了一次绝处逢生的机会……”
一边说,一边已探身给沈恒把酒杯又满上了,再给自己也斟满了,举起继续道:“所以该我敬沈相公和太太才是,以后也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咱们饭馆做大做强,一定会让太太和沈相公都再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方能得报太太的大恩一二。”
季善闻言,忙笑道:“您老怎么又来了,什么恩不恩的,不过都是大家你帮我,我帮你,刚好有这个缘分罢了。快喝您的酒吧,喝完这杯就别再喝了,多吃菜是正经,当自己还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呢……叶广,给你爹盛一碗热汤,再给你师公也盛一碗。”
叶大掌柜与沈恒这才笑着碰了一下杯,都喝尽了杯中的酒,喝起汤来。
等喝完汤后,沈恒又与叶广你来我往的喝了两杯酒,再去旁边桌上敬了店里其余四人的酒,大家热热闹闹的把饭吃完了。
次日起来,从昨儿傍晚便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仍没有停的迹象,天儿也因此越发的潮冷了,让人只想窝在家里,房门都不踏出一步。
于季善来说,这样的天气却是再适合吃麻辣火锅不过了。
遂决定冒雨也要去一趟菜场,再去一趟府衙,把罗晨曦请到家里来,今儿中午大家热热闹闹的吃火锅。
沈恒见她兴致高昂,当然不会扫她的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菜场,少不得跟着收拾一番,同了她一块儿去。
夫妻两个先坐车绕道去府衙,带了话儿给罗晨曦,让她交午时时再出发也不迟,然后方去到菜场,把卖牛肉的老板店里剩下的牛肉、牛油和下水之类,通通都包圆儿了。
看得沈恒颇有些不解,皱眉道:“善善,这些……也能吃吗?”
季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牛百叶,笑起来,“当然能吃,还超级好吃呢,你待会儿吃过就知道了。”
但凡爱吃火锅的吃货,有不爱毛肚的吗?显然一个都没有啊,纵有,也肯定是没吃过之前才不爱,等吃过以后,她敢说没有一个能逃得过真香的,不信就走着瞧……啧,不能再想了,再想口水都要来了!
沈恒也笑起来:“既然善善说好吃,那肯定好吃,我可就等着饱口福了。”
随后季善又买了鱼,买了棒骨鸭胗鸡翅鸡脚猪肚之类的,买鸭胗时正遇上老板杀鸭子,又向老板借碗要了两碗鸭血,再买了一堆素菜,夫妻两个方满载而归。
待回到家后,季善把衣裳一换,便到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一边锅里炖高汤,一边锅里则以牛油加各色香料和花椒辣椒炒待会儿吃火锅的底料,很快浓烈的香气便弥满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招得在一旁打下手的杨嫂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再也忍不住问季善:“沈娘子,您这又是什么新鲜吃法儿?真是太香了,您怎么就有这么多想法呢!”
季善口水也快要泛滥了,毕竟已经太久太久没吃过真正的火锅了,笑道:“这是火锅的另一种吃法,也是我最喜欢的吃法,因为太喜欢吃了,时间一长,自然也就会做了。”
杨嫂子笑道:“谁不喜欢吃呢,可会吃又会做的,便是少数了,说到底,还是您能干。”
沈恒与孟竞在院子里也快要被这浓烈的香味儿刺激得口水泛滥了,沈恒因叫道:“娘子,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太香了,香得我和彦长兄本来不饿的,这会儿也觉得饿得不行了,是吧,彦长兄?”
孟竞笑着点点头,“是啊,这个香味儿也太招人了,左邻右舍怕是又要吃不下午饭了。”
经过又一夜的自我反省与克制,他已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压下了,不然回头指不定连如今这样好歹日日都能见着,还能吃上嫂夫人亲手做的菜的机会都没有了,那就真是后悔也迟了。
季善已扬声道:“我的高汤还得熬一会儿,等罗小姐来了,应当就可以开吃了。”
如此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罗晨曦到了,也是一进门就直吸鼻子,“善善,你今儿又弄什么新花样儿了,我在外面就闻见香了,果然进来后更香了。早知道刚才出门前,我就不该喝那碗燕窝粥了,这不是白影响我待会儿发挥呢?”
季善忍俊不禁,迎出厨房笑道:“没事儿,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才是,小小一碗燕窝粥算什么,影响不了你的。”
说得罗晨曦又是咬牙又是笑的,“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说我是个大肚汉呢?不过算了,看在今儿有好吃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两人斗了几句嘴,季善见高汤已经熬得很浓稠了,便让杨嫂子退了火,然后将才炒好的牛油火锅底料先放了一大勺在早就买好,专门吃火锅的铜锅里,加满高汤,红锅的锅底便有了。
随后她又让杨嫂子取了另一口铜锅来,全部加入高汤,再加了些葱姜枸杞菌菇什么的,白锅的汤底便也有了,总得考虑有人的口味没那么重不是?
于是很快,整个家里所有人便都围坐到了厅堂里,中间是热气腾腾,咕噜咕噜直开的红白两锅火锅汤底,四周则摆满了一盘盘的毛肚、肥牛、鱼丸、鸭胗、鸡翅、猪肚之类的荤菜,并一盘盘诸如土豆片、豆皮、腐竹、豆腐、藕片之类的素菜,光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杨嫂子夫妇与跟罗晨曦来的红绫红绡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数度要下桌,毕竟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下人,哪怕主子开恩,也没有与主子同桌共食的理儿。
还是早已等不及,按季善教的,夹了块毛肚在红锅里涮着的罗晨曦忙里抽空手一挥,“哎呀,一个个婆妈什么呢,又不是经常如此,不过偶尔为之罢了,就别拘束了。善善不是才说了,这吃火锅就得人多才热闹么,真都要拘礼,我还不该跟孟相公一个外男同桌,甚至见面呢,那至少也得分三桌吃,还有什么意趣?”
季善也笑道:“是啊,分成几桌,就没这个气氛了,还是都别拘束了。”
沈恒与孟竞亦笑,“都别再耽误我们开吃了,这么香,我们可腾不出嘴巴再与你们多说了。”
几人才仍有些不自然的举起了筷子。
然后,……还管什么主仆之分呢,在这样又冷又湿的天气里,能吃到这样又麻又辣又香的火锅,也太幸福了吧,简直给个神仙都不换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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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真是太讨厌了,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还总是半夜咳,伤不起啊伤不起,大家千万千万要保重啊,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