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你先回去收拾吧。”
焕梨担忧的看了看她,终没有多言,退了下去。
云树坐在书桌前,出神。写满黎歌的宣纸仍然摆在桌上。云树喃喃道:“黎歌,黎歌,以后的某一天,你会不会嫌弃我?”
云树抓起宣纸盖到自己脸上,浓郁的墨香染满鼻腔,云树却忍不住流出了眼泪。那些该她做的事,她必须要做,不仅要做,还要做好!云家还有人,还有一个她!
两全其美,好难啊!
她有能力,也不能出面撑持云家门楣,知道她抛头露面的人多了,她的名声会受损。她必须依附郎君,可她仍免不了担心,郎君会嫌弃抛头露面过的她……
这一路小心翼翼,唯恐与他走远了,他,现在在做什么?读书吗?睡了吗?有没有,想她?
云树坐不住了。丢下宣纸,抹干眼泪,轻轻吐了口气,“不怕,不怕,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熄了灯,出了门,完全没注意到,镇纸下,有一封信,横梁上,有一个人。
云树回卧房换了身黑衣,出了门。
翻过黎宅的院墙,凭记忆找到黎歌的书房,攀到窗外的一棵树上。
除了偶尔卷过来的冬风,自己“砰砰”的心跳,耳边隐约还有书页翻动的声响,昏黄的窗纸上映着熟悉的轮廓。云树伸出手指,遥遥划过他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
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过了会,正在读书的黎歌,起身推开了窗子。他忽然很想看看今晚的勾月和星子。冷风扑过来,灭掉了桌上的蜡烛,他也没想继续点上,满天星斗,呼入的空气干冷干冷的。
云树窝在树上不敢动,她不希望黎歌看到她。她深更半夜在翻墙越院,在窗外偷看一个年轻男子,即便是有婚约,也是名声上的污迹。明知道不该如此,可今晚太想看到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跳的太剧烈,引起了黎歌的注意。黎歌的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投到了那棵叶子落尽的树上,枝丫间一个硕大的黑包,白日里并无此物。
黎歌轻声试探道:“谁在那里?”
云树见藏不住,只得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单膝跪地落到窗前,站起身道:“是我。”
“眉儿?”黎歌惊道。
“嗯。”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进来?冷不冷?”黎歌着急的抓住云树冰冷的手,“快进来。”
云树按住他的嘴,轻声道:“我不进去了,免得惊动院子里的人。我就是,就是今晚想见见你。”
“晚饭时,不是还见过的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写完你的名字,忽然想见见你。没忍住,就,就翻了你家的院墙。”
“屋里没有别人,就我一个,你手冷成这样,快进屋来暖暖。”
黎歌又要去给云树开门,云树却抓住他的手不放。“黎哥哥,我深更半夜来见你,你会怪我吗?会生我的气吗?”
“说什么傻话?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可是,这于理不合,若是传出去,我就没个好名声了……”云树声音酸涩道。
“若是传出去,我也没有好名声了,又怎么会……”
云树心中一警。是了,她只想到自己,忘了黎歌的名声,他是要入朝为官的人,声誉关系着他的仕途。
“是我做事没有考虑后果。我先走了。”说着松开黎歌的手就要走,却被黎歌拼命拉回来,隔窗抱住。“眉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很高兴你来看我。”
云树吸着鼻子道:“我很高兴你不怪我。”
“你怎么了?”黎歌松开手,抚上云树的脸,“你怎么哭了?”
“我,我高兴。”云树抹过眼泪,“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注意身体。”
说着挣开黎歌的手,跨步到院墙下,一个纵身登上墙头,细身窈窕,回头又看一眼那个暗蒙蒙的身形,奔跳而去。
黎歌愣在窗前,刚才欣喜填满脑袋,忘记问了。她竟是这样来的!难怪下午怎么都追不上她……不过她是遇到什么事了?还一直说怪她不怪她,名声之类的话……
难道有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