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边的产业现在可以暂时不管,可是京城这边的要怎么处理,还需要了解清楚,再想一个可行的方法。如今贼人都能轻易进宅中了,如果自己走了,这财物留在宅中,也是不安全的。时间不多,离开之前要把这些都处理好。
严世真找到黎歌的时候,黎歌正在青云馆的钓鱼堂内静坐。听到推门声,黎歌心下一喜以为是云姝,见进来的是严世真,不由拉下脸来。
严世真嗤笑,“你小子,脸变得很快嘛!”
黎歌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严世真故意调侃他,“我不来,还有谁来?”
黎歌不说话。
“前些日子,我耳朵里听得都是说你是个才华横溢谦谦公子的溢美之词,怎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啧啧,发现严重不符,倒像是个气包!”严世真接着撩拨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看到这小子,就忍不住想撩拨他,看到他被撩的炸毛的样子,就很舒心。
“眉儿跟我说你是个悬壶济世的神医,洒脱不凡,我看你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嘛!”打蛇打七寸,怼人怼心窝,黎歌很好的把握了这要旨。
严世真张张嘴,不由又失笑,“唉,小子,说正经的,你派人去打探的怎么样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黎歌脱口道,又瞬间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严世真看着他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照你对眉儿的关心,知道她被人欺负,怎么可能不去打探清楚。”
黎歌闻言,抿起嘴唇,想笑,又给忍住。
严世真看这个还藏不住心思的稚嫩少年,撩起袍子在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说吧。”
既然都是为了眉儿,黎歌也不再心怀芥蒂,便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讲给严世真。
“如今可以寻到的线索,那个小公子嫌疑最大。他身边有好些个大汉,如果昨晚的事确实是他做的,那他身边的那几个大汉中可能就有昨晚的贼人。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您是见过那贼人的面,倒是需要您分辨一番。”
听黎歌分析的有道理,且把“你”换成了“您”,严世真心下有些小满意,遂勾了下唇角。“还有呢?”
“虽然我现在还想不明白,那小公子为什么想要登门拜访,但兵来将挡。”看看严世真,黎歌脸上多了些颜色,“如果真是那小公子做的,他大概不会带昨晚的人来,具体可能还要偷偷到李府查探。昨晚您既然能轻易制住那贼人,定然身手不凡,这件事,还要有劳您。”
严世真抬眼看看黎歌,冷哼道,“这会儿想
到我的好处了?”
“为了眉儿,我想您是不会拒绝的。”
严世真放下茶杯,拂了袍子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黎歌急起身道:“先生往哪里去?”
“去办正事。”严世真回身瞥了黎歌一眼,“怎么?还要我在这里陪你饮茶吗?”
黎歌语噎。眉儿的这个义父,怎么如此善变?
严世真甩开袖子接着往外走,边走,边摇头,口中咕哝道:“我好好一个大夫,倒要去做梁上君子,唉,真是世风日下!”
如果昨晚的事真是那个小公子所为,那原因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置气。可如今看来,那小公子对眉儿,似乎有别样心思。云家如今无人担起门楣,眉儿一个小女子,虽有财物傍身,衣食无忧,但在这权贵云集之地,又有难得的好颜色,自己要护她周全,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带她离开,待她及笄后嫁于那个臭小子,自己也算是为云贤弟夫妇了却一桩最放心不下的事。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确认一下。看来,今晚自己真要去探上一探了。
梁上君子?自己还会走到这一步?严世真想到这里,止不住摇头加叹气。
是夜,安排好云宅守夜之人,严世真便收拾一番,待街上人影寥落之时,一个飞身出了云宅。
李府果然是大家,都这般时辰了,府里仍人来人往,似乎前厅在宴客。越过前厅是李文声的书房,有几个守卫牢牢守在门前,铁塔一般动也不动,对前院的热闹浑然不闻。严世真小心绕过去,惊动这些人也是个麻烦。
这一进,二进的规制倒与云宅有些像,但是其规模不是云宅可比的,左右还有偏院,这再往后,也不知还有几进。这小李少爷住在哪一进?那群悍仆又是住在哪里?严世真琢磨着,想来这些悍仆应该是住在偏院,与小李少爷所住之处应该不远,且出入应当方便。
严世真来到后院,跳上一株大树,借着院子里的盈盈灯火,打量着这富贵之家。听闻这李家如今的当家人李文声原是庶出,幼年一直在老家,直至金科题名,才进京。而嫡出的老大体弱多病,早早去了,李文声便成了当家人。
李文声金科提名后,默默无闻的那些年中,一步步走到了太子赵琰身边,并赢得太子信任。赵琰登基后,李文声不仅在朝中大红大紫,在家中也坐稳了当家人之位,而今还在小皇帝的大力支持下进行什么改革。可见人呐,还是要能忍,能等,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思及此,便想到了云姝。那个小丫头行事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啊,暗笑。
正走神间,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你往哪里去?”
“什么你,你,你的?我是你哥哥,亲哥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懂点礼数?”一个带着童气的声音不耐烦道。
严世真借着廊下的光循声打量,说话的正是那个小纨绔,身边站着个云姝般大小的丫头,刚才那声稚气的声音,估计就来自于她。
小丫头才不理会他的凶,撇嘴道,“你自己倒是个知礼的?母亲还在内间陪着祖母,你倒偷偷溜出来,说,你要去做什么?看你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