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云树想,或许这也不错。没有爱的人,那个人也就不会裹着她的心,再在她怀中永远离去。
只是此行,她忽然又生出些担忧,怕被完颜澈留在子云宫中为质的义父出意外。希望是因为是做了母亲,更理解义父了,而不是冥冥之中的其他原因。
严世真没从脉象上看出什么,眉儿只是思绪有些重,想到眉儿的老毛病,不由担心道:“眉儿近来可有什么不适?头还痛吗?”
“义父,我很好,头也没有痛。只是此去留义父在宫中,有些不放心罢了。”
此行时间有些长,她不舍让云昭与她分别太久,也想借此机会让他长长眼界。义父年纪大了,又忙着写医书,也没有时间看护云昭。
她不放心云昭,义父不放心她!
云树抱住严世真的手臂,“义父,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昭儿的!眉儿理解义父这些年为眉儿操心了。”
交代完一应的事,云树离了偏殿,回到自己的寝殿。
完颜澈一身月白寝衣,褪去在朝臣面前的端庄、威严,以十分松散的姿态歪坐在榻上。与云树私下相处时,云树常不把他当皇帝,其中的“嬉笑怒骂”都会带给他奇妙的轻松自在与乐趣,难与外人道。
此刻,完颜澈手中拿着本书,像是已等了她一段时间了。见云树进来,放下书,像寻常夫君一般语带温柔道:“回来了?”
一个国君来看妃子,并没有让她出来跪拜接驾,还耐心的等她与外男——她那个义父叙话。做到这一步,不管情意真假,已是万分难得,但是完颜澈的体贴并没有换回宠妃的感动。
为安抚义父,说了许多话,品味出完颜澈留义父为质的意思。此刻,云树板着脸不理完颜澈,想要转过屏风,自去后面盥洗室沐浴。
完颜澈不觉被她莫名的小任性气笑,带着吓唬她的语气唤了声“姝儿!”自以为不唤她的小名儿,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怒意”了吧?
云树脚步一滞,立在原地半天没动。
完颜澈以为,她立在那里等他去哄。
完颜澈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一面,云树的面容痛苦的皱成一团,眼泪汹涌而来。
云树觉得心痛难忍,抬手按住心口。
几年了!她又听到了这个称呼。明知不是那个人,她却有一瞬的神思混乱,情绪难控,腿软的立都立不住,仿佛被抽了魂儿。
这感觉无法形容。
她觉得那个它又在引诱她!让她觉得宋均还在,就在她不可触及的地方!让她永远求而不得!她对宋均还活着的感觉又深一分!为什么感觉还活着,她却一分痕迹都找不到?
完颜澈准备起身过去时,云树拼命忍住自己的失控,头也不回道:“陛下稍待,臣妾去去便来。”
这个“稍待”让完颜澈等了半个多时辰。云树出来时,他已歪在了床上。
完颜澈抬眼见她的面色像是惨白了些,遂招了招手,“过来。”
云树有些木然的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理了理还染着些湿气的发缕。
完颜澈对着烛光抚着云树的脸,发现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些憔悴样子,但更多的感受是云树的脸颊,肌肤温良如玉般的触感。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段时间面色总是不太好的样子?”完颜澈柔声道。
若是以往,云树会按她“娇蛮”的小性子质问是不是嫌她不够美了?然后一番美人儿嬉闹。但是,今天却实在提不起那份心取悦他,只是声音淡弱道:“嗯。有些不舒服。”
“去叫严太医来看看。”完颜澈对侍立的宫娥道。
云树制止宫娥道:“不用了。你们退下吧。”又向完颜澈道:“刚才回来时,义父为我看过了,没事。”
完颜澈便让宫娥都退下。
云树脱了鞋子,顺势倒入完颜澈怀中。
完颜澈看看怀中人,“要说说吗?”
云树往他怀中又贴一分,闭着眼睛呜囔道:“明日便要走了,只想在陛下怀中安眠一晚。”
完颜澈抚着云树披散的微凉头发,丝丝熟悉的幽香浮上来。
“此行,眉儿有多少把握?”
“自当竭力而为。”
“我相信眉儿。”
空气安静几息,云树才抬起头对上完颜澈的眸光,“为什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