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被吓破胆的稳婆喏喏道:“产后不宜哭的。”
丫头们也怯怯的劝说。
云树抱着那个小婴儿哭的一塌糊涂,什么都顾不上。第一眼,只一眼,云树就从这个孩子脸上看到了宋均的脸,顽皮的、生气的、作怪的、郁郁的、心痛的、欢喜的。。。抱着他,她只想把所有的思念与心痛全哭出来。
完颜沧月小心的让云树虚弱的身子靠在他怀里,温柔又心疼的劝道:“眉儿,孩子好好的,你要顾念自己的身子。。。”
他这句话很有效,云树的痛哭声止住了,回头满脸是泪的望着完颜沧月,刚要说话,却有眼见的丫头看到血染了她的衣裙,惊道:“血!”
稳婆惊道:“血崩了!”
完颜沧月眼见那血迹晕染迅速,急唤:“大夫!大夫!”
云树不看那被血染红的衣裙,只定定看着完颜沧月的眸子,执拗道:“你答应我的!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眉儿你不要吓我!眉儿!”
一惯冷面的王爷竟被这女人的两句话引出了止都止不住的眼泪,众丫头也有些愣怔。
云树小心翼翼将那小婴儿放到完颜沧月怀里,自己却再也撑不住,眼睛一阖,软倒在完颜沧月慌忙腾出来的一只臂弯里。
门外几个大夫听到“血崩”之语,听到唤他们,跌跌撞撞跑进来。
“眉儿若有事,你们全陪葬!”
几个大夫就凭完颜沧月的这句话吊着魂儿。
完颜沧月没有见过宋均,不知道他的样子,只是焦心的抱着这“丑丑”的小婴儿在云树床边守着她。
云树在云际的酣梦中,她好久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沉,没有做过这么奇妙难言的梦了。
在白茫茫,没有边际的空间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泡样的物体,隐隐耀着光彩,勾着她的心靠近。云树走近,可以看那水泡上流溢的彩虹似的光华,透过那层光华,她可以看到里面云团似的一团东西内有一张脸,睫毛长翘,闭着眼睛,似乎在做梦。
云树只觉得那张脸熟悉极了……那,不就是自己的脸吗?可是比她在镜中看到的自己更多了一份难以描述感觉。在她辨认出那张脸后,那眼角滑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没入鬓发。
云树只觉头痛欲裂,神魂被那滴泪吸引着,只想要把眼泪给她填回去,直觉告诉她,那样做,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当她抬起的手触到那个巨大的水泡样物体后,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吸纳,化为一缕光,隐入那无限的光华中。
最后的一缕清明中她听到,“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然后她觉得神魂都痛楚万分,是的,她被强行从那光华中剥离,却化成半透明状。
“你还没有赎完罪,不该回来。”
云树第一次感受到冷绝的声音也可以是一种刑罚,与“捏骨塑魂”一般的疼。云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这个词跳到她的神识中,然后在即将被这词牵引,要进入更深层的感知前,她的一切神识都被切断了。
她醒了。
“眉儿!眉儿!你终于醒了!”
完颜沧月喜的不成样子。守了一夜的他,满脸狼藉的胡茬。
小婴儿应时的哭啕起来。
云树木然的眼神表明她对完颜沧月的话无感,却被小婴儿的哭啕声吸引了过去。完颜沧月赶忙让人把孩子抱过来。云树眸光微微亮起,只觉那小小一团粉嫩是她心尖最柔软的一部分,她不自觉的勾了下唇角。
一直盯着她的完颜沧月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熟悉她的真心或假意的笑,却从没见过她这般的笑意——诡秘、莫测,甚至有一丝的不可侵犯。但不由他多看,那笑意一闪而过,云树半抱着那襁褓中的婴儿疲累的又睡去,彷佛抱住那个小婴儿,全世界就再也与她无关。
云树的这个月子有点长。她起身穿上薄衫逗着怀里粉嫩柔软的小家伙时,八月的阳光早就将天地热透了,屋内镇着冰块,才有这难得的清凉。
小家伙虽然鼻子、嘴巴、小脸蛋越长越像宋均,一双眸子却像极了云树。望着那乌黑清亮的眸子,它有些欠缺婴儿的懵懂。
“昭儿~昭儿~”
云树轻唤着。
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小家伙儿一双灵动的眸子满是欢喜,小手抓啊抓,却笨拙的捧住了云树的下巴,嗯嗯啊啊的笑着,露出粉粉的牙床,晶亮的口水划出明亮的长线落在云树的衣领上。
云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却怎么也理不清楚,多想又会头疼。
“眉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完颜沧月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绝世唐门www.jueshitangme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