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新京城笼罩在迷蒙的大雾中,路上车辆和行人都很少。
邮差宋天蒙,一个29岁的年轻人,高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一双大眼睛煞是惹人喜欢。他推着自行车在大街上慢吞吞地走着,心事重重。以往他每天早上都要打开开运街街口的邮筒,按规定每天中午12点钟和下午4点钟各打开一次,收取邮件,再送回邮政局。按照组织的安排,每天早上他以查看邮筒是否被损坏为名,从这个邮筒里接收情报,并负责转送给下一个交通员,这样既不显眼,也不容易和别的信件混淆。然而,两天时间,每次早上打开那个邮筒就是空空如也,或是其他正常的信件,唯独没有背面画五瓣梅花的信件。这是不正常的。自从满洲省委让纳兰松寒主持新京的工作以来,他给各条交通线的要求就是,为了保持渠道畅通,纵是没有任务执行,也要每天一封空白情报信,以保证情报网正常运行。
然而,这样的情况,让宋天蒙几天来坐卧不安,他想,今天再没有情报信,自己按照约定在第三天,他必须启动紧急交通员,以通知组织做好补救工作。每一条3交通线彼此不交叉,和新京党组织都是保持单线联系。
不知不觉,宋天蒙走到了开运街街口的邮筒旁,满怀希望地用钥匙打开了邮筒下面的小门,里面空空如也,因为昨天下午四点他已经把剩余的信件收走了。
他有点懊丧,也不敢怠慢,迅速锁好邮筒,骑上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雾气当中。
宽城火车站副站长赵欧是新京党组织委员,专门负责情报工作,刚刚值了夜班,散开着藏蓝色制服,用右手摩挲着着络腮胡子,睡眼惺忪地出了站房,哼着京腔,“我正在城楼观山呐——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有一个车站的工人从身边走过,“回家了,六哥!”
“啊……回家……”就在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应和着的时候,他看到车站广场边上的“信息牌”上贴着这样一条启事——“寻人启事,走失一老头,头顶没有毛;他是我二舅,看到送马槽。驴子急!康德三年秋月。”
赵欧看到这则启事之后,顿时睡意皆无,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车站对过的平房区走去,这里曾是俄国铁路工人聚居区,日本人接收了南满铁路以后,俄国人都撤走了,许多南满征召的铁路工人都住在这里。
有人看到他仍然不忘开玩笑,“六哥?怎么又是值夜班?着急回家看嫂子去?”
“去——去——少来!”赵欧哪里还走心听这个,大步流星地走进红菜沟胡同52号,推开松木板院门,见老婆麻翠花正在院边的土灶上做饭,“饭还没好?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