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火都放了,还给什么信号,笨蛋。”
“你说谁笨蛋呢?……”二人曲曲咕咕地顺着墙根消失在黑暗之中。
程恭年把身子的马甲脱了下来,罩在头上,跃过院墙向红砖楼摸去。他进得楼来,顺着动静,沿着楼梯向二楼走了过来,一见二楼走廊站满了日本宪兵,个个枪上镗,从二楼的尽头不时传来几声枪响,他灵机一动,见二楼楼梯拐角处一个士兵正在点烟,顺手就把这个士兵脑袋一拧,拖到暗处,不一会儿他换上了日本军服,一手提着面粉,一手提着步枪,把自己的手枪别在了腰间,他说着流利的日语向人群中挤着,一步步向二楼西侧靠近。
有的日本宪兵还一个劲地嚷着。有点乱。
只要有人向二楼尽头的小门靠近,立刻就被击毙,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正在这时,东院里火光冲天,红彤彤的光影也把这走廊映得如同点着红灯的舞台一样。
顿时,这群日本兵乱了起来,他们心知肚明,抓人的事原本与他们无关,可自己的营房着火怎么能不管?
程恭年计上心来,用日语大声音喊叫:“我们上当了,有人偷袭我们营房。”然后,把手中的面粉袋子打开了,这面粉像雾一样在空中散开。
有的日本兵大叫:“いしばいせっかい(石灰)!危ない(危险)!”
程恭年趁乱就开始大开杀戒,这些日本兵都顾着用手捂着眼睛,尤其是驻地着了大火,根本没有防备,这近距离还是用刺刀来得更方便些,他抢下一把刺刀在人群中挥舞开来。
这时,从东院中又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枪炮声,声音时而远,时而近,俨然是有一伙人在进攻。
这些人早已按捺不住慌乱的情绪,都转过身来向楼下涌来,程恭年在暗中的拼杀,让小门中的骆霜晨他们觉察到了,来了救兵了,他也带着几个兄弟如同猛虎一样,向日本兵当中冲了来。
一时间,枪声四起,刀刺翻飞,尸横满地。
骆霜晨一边挥着二人夺与日本人厮杀,一边用眼观瞧,就见那个人个头儿不矮,也穿着日本军服,就是脸看得不清,魏长风和陈允先他们边打边向程恭年靠拢,陈允先到了跟前,顺手把程恭年的帽子摘了下来,“朋友,多谢啊,您是哪位高人?”
程恭年正杀得起劲儿,忽然有人把帽子摘了去,用眼一看是个黑衣青年,来不及多想,知道一定是和日本作对的人,“兄弟,你们几个人啊,不可恋战,快跑吧!”
当靠近后,骆霜晨就看得清了,这不是程恭年那家伙么?他没有大声叫喊,低声说:“程书记官你好,多谢相救!”
程恭年仔细一看,心想,这人蒙面,我也听得出来,好像是那个陆黎么?大晚上他上这做啥?他怎么还和日本人干上了?想到这里,他低声说:“老陆,你蒙面我也知道是你,看样子,你们几个人一定刚刚经历很残酷的搏斗,要不然,就这些人,你们几个的身手还不能解决?”
骆霜晨一听,心想,看样子这小子挺精,听声音,知道是我了,人家救咱了,再隐瞒也不好,就说:“哥们,多谢相救,在楼顶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我的兄弟们还都被人下药了,体力差多了,幸亏有你援手。冲出去再细说吧。”
就这样,骆霜晨和程恭年在前面开路,魏长风他们哥几个虽说体力差点,也还能应付,钟三克背着李源紧随其后,踩着日本宪兵的尸体冲过面粉迷雾,越过了西院墙,潜到胡同中。
这时的东院子里,已是混乱不堪,先跑回去的忙着救火,但火势太大了,烧红了半边天。
田二愣和郭鹿脸庞被弄得黑黢黢的,二人非但不害怕,还挺高兴。
田二愣一眼就认出了摘下面巾的骆霜晨,“哎呦,这不是我的恩公么?您怎么又看哪个家伙不顺眼了?”
骆霜晨也认出田二愣了,“你不是那个二胡子兄弟么?这是怎么了?”
程恭年一看都认识,紧急地说:“哥哥呀,此地不可久留,快走!”
钟三克二话没说,把受伤的李源往黄包车上一放,“可真有帮手啊!太好了。”
陈允先一眼就认出田二愣了,“大个子,还认得我不?”
田二愣一看,就知道了,瞪大了眼睛,刚要说什么,郭鹿一拍他肩膀,“有话先别说,快走,一会儿来人就不好办了!快走!”
这哥几个围护着田二愣拉的黄包车,消失在胡同深处。
这时,南边的胡同口,黑压压来了一队人,有人在大喊:“站住,发现你们了,再不站住就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