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南省!”
荣国府梨香院内,薛蟠斩钉截铁说道。
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俩闻言,都唬了一跳,薛姨妈奇道:“你这孽障,连一刻安生功夫都不肯。这会子你不好生躺你的尸乖乖修养,往南省去作什么耗?”
薛宝钗此刻却有些明白了,她这个哥哥虽是个混不吝的,却也是要体面之人。
这次无故遭人鞭打,不止在外面丢尽颜面,便是在亲戚间也抬不起头来。
更难熬的是,他受人威胁,果真不敢往西斜街去了,还被舅舅王子腾教训,出不得门。
薛姨妈日夜盯着他,不准他外出。
且他自己也怕出去后再碰到那伙子歹人,再被打。
如此一来,这都中对他来说,岂不就和坐牢一样难熬?
就听薛蟠正色道:“如今家里的银子不多了,我是薛家的顶梁柱,哪里能坐得住?妈,我准备往南省走走,各省的门铺去看看,再走点货,多赚些银子回来,给你和妹妹打金镯子戴。”
这话……
唉。
宝钗心里一叹,因为她不用多看,就知道其母薛姨妈必是被大孝子感动的眼泪汪汪。
果不其然,薛姨妈哽咽骂道:“你这孽障,整日里拿这些话来哄我和你妹妹。你若果真有这份心,何苦去招惹那窑姐儿,惹出这么多祸事来?你哪也别去,好生在家待着罢。”
薛蟠一听急了,跳脚道:“往日里总说我不上进,是个没能为的,如今我好不容易才聚起心气儿来,想要奋发一回,妈不说鼓劲,怎还打击我?”
薛姨妈不理,只道:“你舅舅说了,哪也不许你去。”
对她来说,再多的银钱也比不上薛蟠的安危。
不把儿子留在身边,她怕连夜里都睡不踏实。
薛蟠大恼,赌气道:“舅舅说的轻巧,却忘了他家王礼、王义那一起子有几个好的?我平日里何曾惹过祸,都是别人主动招惹我的,便是因为香菱那浪蹄子打死人那回,那球攮的不带人上咱家里来夺人,我会让人打他?这回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那王八肏的就来打我,在舅舅眼里倒成我的不是了。他那俩熊儿子,又做过哪一样好事?那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不过欺负我爹没了,就仗着舅舅的身份来压我。要不是在姨丈家住着,有姨母护着,他怕连薛家公中的银子都一并管了去……”
听到薛蟠的抱怨,薛姨妈面色大惊,斥道:“你这孽障,浑说些什么?”
薛蟠不服道:“要不是怕他王家起了贼心,妈何苦带着我和妹妹落脚在贾家?都说天大地大,娘舅最大,却没听说过姨丈家最大的。要不是防范他王家,姨母是贾家人,咱们一家子何苦做几年的亲戚客人?”
薛姨妈闻言一滞,气的哆哆嗦嗦红了眼圈,薛宝钗心里也觉得憋屈,却劝道:“哥哥少说这些浑话气妈,你若果真起了上进之心,那自然是好事。只是,这都快到年关了,哥哥又准备往哪里去?”
薛蟠闻言犹豫了下,是不是陪母亲和妹妹过完年再走?
可是一想在梨香院度日如年的日子,一天也没法过了,便连连摇头道:“妹妹,外面的生意你不懂,越是在年关里,生意才越好做,越红火。”
见他死了心的要出去,薛宝钗心里一叹,问道:“那哥哥要往哪里去?总要告诉妈和我一声,不然我们平白担心,都不知往哪去担心。”
薛蟠大脑袋一晃,道:“当然是往姑苏扬州那片去了,那块儿是天下最富之地,我去了必然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