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是她陪伴在女儿的左右,告诉她行走世间的道理,不用着急,不用惊慌,不用赶时间,遇到事,一件一件解决,引导她的三观……
但像现在这样,一下子说这么多,七岁的桃桃又能理解多少呢?
桃桃一只手把衣服抱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捉着淳子的衣服袖子,哀求道:
“妈妈,不要走。我不要和你分开。”
淳子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迅速积满了眼眶:
“桃桃,吴妈妈对你不好吗?”
“没有不好,也没有很好。这里有吃,有住,有学上,可是没有妈妈。我不开心。”
“吴妈妈打过你吗?”
“没有,她从来不打我和两个哥哥。但是她打过跟你穿一样衣服的阿姨。还用很难听的话骂她。吴妈妈打骂完阿姨,还会让我们三人站成一排听她训话,她说穿你这样衣服的人,都是罪人,都是坏女人。”
“桃桃,妈妈不是坏女人,你相信妈妈吗?”
桃桃眼泪汪汪:
“我相信。我爱妈妈。妈妈不是坏女人。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又揪了揪淳子的衣角:
“妈妈,这次不要丢下我了。你带我逃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就妈妈和我两个人,好吗?”
此时前厅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吴夫人,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哈哈!没想到,J市竟然有如此的世外桃源,今天收获真不小,回去我可以给学生好好补补课了!哈哈哈哈!”
苏熙的魔性笑声宛如刺耳的电钻,两个人还没走到前厅,淳子就听见了那异常高亢的对话声。
淳子知道这是苏熙故意给自己发信号,让她差不多适可而止了。
淳子狠心把桃桃的小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拉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含泪叮嘱道:
“桃桃,现在你快回房间去,记得听妈妈的话,把妈妈给你买的衣服藏好,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以后的人生中,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桃桃,记住,是任何人!包括你的哥哥,现在的养父母,知道了吗?这世界上,只有妈妈永远不会骗你,只有妈妈永远无条件的爱你,记住了吗?”
桃桃不依,大哭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跟妈妈分开!妈妈带我走!”
淳子痛彻心扉,但不得不拉下脸:
“快回去!桃桃,如果你爱妈妈,想着妈妈,你就要努力好好活下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桃桃,你现在回房间,妈妈如果有机会,还会再来找你的,好吗?”
小女孩眨巴着红肿的眼睛,委屈巴巴:
“那妈妈不要忘了今天答应桃桃的话。不要再让桃桃等三年。”
淳子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们母女生离的那天,淳子在看书,桃桃来捣乱,母亲揉乱了女儿的头发,两人咯咯笑着抱成一团。
淳子看着女儿的眼睛,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郑重地承诺:
“桃桃,妈妈永远爱你。”
说着,她握着女儿的手,轻轻往前一送,松开了。
淳子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桃桃哭着朝楼梯走去,一步三回头,小胳膊无力地扶着楼梯的扶手,小声的呜咽着,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
淳子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然后低下头,双手垂立在身体两侧,重新变成一件无言的家具。
吴家的客厅重新恢复沉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