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在西街口,听爹娘说这边的店子全是贵人们才去的,更是贵得离谱,庄户人家没人会往里头去的,连从门口路过都得绕开一点。
可夏夏就带她去了,一进门看到那满墙满柜的各色华丽布料,跟娘常去的那家根本就不能比。震惊得她都没有勇气抬头再看第二眼,她甚至是快躲在冯时夏身后,浑身不自在。
俩小的说话声和那些鸡鸭崽子的叫声在这个店里回荡的声音极大。
她觉得里头的人很可能会把他们赶出去,幸而没有。
但夏夏来这么一家店,居然只是打算买碎布头?
她的慌张终于在不认识的老婆婆那嗤之以鼻的语气中到达顶峰。夏夏听不见,俩小的听不懂,她却单从对方的目光里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讥嘲。要不是夏夏后来拉过她的手臂带着她翻看了几种布料,她差点就落荒而逃。
可她也不敢碰那些布,生怕触怒别人,更怕一不小心弄坏了哪里赔都赔不起。
但夏夏丝毫不以为意,那模样就好像这里都是一文两文的东西。
最后,她进店后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没人赶他们,也没人阻拦或喝骂他们。可进店前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家里有针,夏夏非得另外买针。家里有线,夏夏偏要再买线,甚至是些平日里都极难用到的亮色,还一买就是一大捆。在她看来,估计一辈子都用不完。
她想阻止,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个手势都不敢打。
看着不论何时都坦然自如的夏夏,她忽然想着,可能她才是真的“哑巴”。
小伙计终于回来了,带了一个小包袱,比冯时夏之前随身的那个还小。
冯时夏皱皱眉,这人不是给自己取东西去的?碎布头起码得用麻袋装吧?
结果老板朝她招招手,她上前一看,里边却是她要的——那种小到不适合再用来拼接东西的碎布块。
她指了指角落,比划出一大抱的样子。
“不够?你要那么多碎布头干什么?”曹庆疑惑地琢磨着今日她挑的几样东西,忽而敏锐地联想到一种,“你要做布偶?”
冯时夏可无法回答他,事实上她也没听懂,只再次比划了一番等待看老板能不能拿出更多的碎布来。
曹庆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可他真是爱莫能助了,只得面有难色地摇摇头如实告知:“我这儿本没有这么碎的布片子卖的,还是想法子给弄了这么些来,真没有多的了。”
“夏夏,伯伯说只有这些了,没有了。”于元跟着失落,夏夏想要的东西还有没买到的。
这结果完全出乎冯时夏意料之外,她都将头头尾尾的事都盘算好了,结果这家县城最大的布店告诉她没有再多的碎布了?
可能吗?
可能的,大多数人都是直接买成匹成块的布回去自己加工,有那碎布头都是留在自个家里,能用的不能用的,跟布店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布店既然还售卖成品衣物或者有定制业务,多少是有些碎布头的,但想来,如果她是客户,像上回买料加工,布都是她花了钱买的,如果有余料,哪怕是布头,应该都是要还给来料的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