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默诵第一段文字心法,一笔一划脑海中勾勒,渐渐手指也下意识比划起来,若是此刻有人在旁仔细听了,就会听见轻微呲呲声响。
但如果离得远,自然也就听不见,只以为他在默写某段难懂的文字。
小湖对岸,树丛间藏着一人,羽绒服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帽子口罩墨镜都在,因为脱了羽绒服,从身形可以分辨出来,就是黄凯无疑。
他来了。
伪装成游客早早等在北山,就等甘一凡上岛。
此时此刻,他潜伏在树丛间,因为有上一次失误,他没有轻举妄动,仔细观察甘一凡举动,待到甘一凡似乎完全沉迷某种古怪情境的时候,他动了,无声无息飘过水面,伸手取竹简。
竹简到手,甘一凡似乎一无所察。出乎预料的顺利,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他甚至怀疑到手的竹简是不是甘一凡修炼所用的竹简。
他像阵风一样退去,隐入丛林深处,打开竹简细看。这一看确认了,没错,就是上回甘一凡修炼所用的那卷竹简。
得来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回头解读竹简文字,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异能通过外物施展方法,他忍不住心花怒放。
小湖边,甘一凡睁开眼来,目光看向黄凯消失方向。
如果说刚开始他没有注意到黄凯,那么在黄凯取竹简那一刻,他当然察觉了,强烈克制自己才能保持一动不动。
现在站起身来,背上竹篓,黑刃握在手中,仰头——嗷!
远处传来甘一凡狼嚎,黄凯自然听见了,他冷笑,“招群狼有个屁用,狼群连我的影子都看不见……”
跟上回一样,他没有选择索桥原路退回,而是往西去。他知道云集岛西边是狼窝,但他根本无所惧,地面的狼群对他产生不了威胁。往西去是因为西边是入湖口岸,岛上地势高,借助风力,他完全可以脚不沾水飞渡大河上岸,逍遥离去。
松开皮带,将竹简别在后腰,系紧,心满意足拍了拍。功法到手,他在甘宁无所求了,只打算回去之后立刻打报告调动,到苏州做他的行动组副组长去。
脚尖轻踏地面,身形如柳絮飘飞而起,上树,踩着枝桠穿林而过。
狼嚎声此起彼伏,他能察觉群狼在向他离岛方向追来,他还能分辨出其中有甘一凡发出的狼嚎声,但那又怎么样呢?以他的速度,甘一凡根本追不上他。只要没有见到他的脸,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更主要的一点,善于读心术的宁北枳已经不再是组长,哪怕其他人怀疑到他头上,他无所忌惮。
一脚踩在树干上,飘飘忽忽出去十多米,再借力又是十多米出去,眼看着已经快到岛屿边缘,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好痒。
先是双手发痒,然后是脸上痒,后腰痒,再然后浑身哪哪都痒。
“pia”从半空跌下来,感觉不到疼痛,就是痒,火辣辣的痒,揪心挠肺的痒。
古时朝廷有一种酷刑,挠你痒,生生痒死你。
但还有更狠的,传闻清朝一位皇子就是被生生痒死,身上都是自己抓挠破口,面目全非血流满地,堪称凄惨无比。
当朝御医诊断,该皇子死于芋头、山药、荨麻、辣椒等十多种植物粉末粘合物。后来这位御医亲自找来十多种植物研磨成粉,试用在死囚身上,其状与皇子一般无二。
再后来,这位御医被皇帝老儿找借口宰了,这个方子却没有就此消失,在其他参与皇子惨死案的御医手中保存下来。
不全散方流落民间,功效也不是那么可怖,甚至有人将其用于房事取乐,故那个时期民间有痒痒粉的戏称。
二爷给甘一凡的毒经记载这道毒方,没有名头,只以心痒难搔形容,实则就是完全版痒药,如果不止痒,会要人命的。
甘一凡见到黄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亲手制作的痒药,却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可怕。
此刻黄凯哪里还有原来的模样,口罩帽子早扔在一边了,脸上都是血口子,身上衣服也成了烂布条,又抓又挠又是在地面蹭,搞得血淋淋脏兮兮,凄惨一说。
连瘸腿赶来的狼王都没敢靠近下嘴咬,低声呜咽,好可怕的意思。见到甘一凡走来往边上躲,好像甘一凡是瘟神一样。
搞得甘一凡特惆怅,悻悻收起黑刃,想要拿黄凯练刀的心思也没了,到水洼里取水往黄凯身上浇,嫌恶心,干脆把黄凯扔进水洼内。
痒药其实很好解,就是用水,洗去粘连身上粉末,也就不痒了,不过火辣辣的感觉却没有那么快消失。
没有在现场待下去,取回竹简转身走了。
至于黄凯之后会不会被狼群撕成碎片,甘一凡不想管,既然三番五次打他主意,就要承担相应后果,他觉得惩罚黄凯一顿够了,心里舒坦了,但黄凯伤害狼王,狼王是否报复回去,那不关他的事。
走得远了,一直没听见黄凯惨叫,估摸着狼王没下嘴,黄凯还能活着离开。
重新回到小湖边,洗干净竹简,继续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