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赶紧要开口解释,轻声对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微笑,“你别多心,我晓得,我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的,”说着,我就牵起子玉上下端详一番,随后又道,“许久未见,姐姐瘦了,可是过得不好?”
子玉笑道:“哪里能过得不好呢!”双手反过来握住我,用力摩挲几下,又轻声道:“我又比不得你被禁足,吃穿用度都不曾缺少。”
我笑,“姐姐也不必为我沮丧,我虽被禁足但也从未被苛待过,不过是日子过得冷清些罢了,”眉目微动,随即又道,“我在被禁足景仁宫的日子里其实最担心的就是姐姐一个人在外头面对那些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说着,又让了两人分别坐在榻上和木漆蟠纹椅上,莺儿过来上了几盏茶水,瑜贵妃闻一闻道:“看你景仁宫用的待客茶水就知道没被内务府苛待。”
荣寿公主喝了两口,放下茶盏看着我说:“皇上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你的,若非皇上在后头顾着,你这景仁宫不被苛待才怪呢!”
我“嗯”一声,问:“皇上身子可还好?”
瑜贵妃叹出一口气,“自你去年被禁足后,皇上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快,听老佛爷说,仿佛是皇上自个儿不注意的缘故。”
荣寿公主忙道:“珍儿被皇上自个儿降了位分,禁了足,还得避嫌不得见,一日日的心事堆积起来,再加上老佛爷的虎视眈眈,随时要拿珍儿开刀,朝政上又是一堆的麻烦事儿,再硬朗的身子也顶不住啊!”
子玉听了这话,赶紧问我:“对了,你可知道这次咱们恢复位分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头,目光盯着子玉。
子玉吁出一口气,淡淡道:“一来是新年要添些喜气,二来是皇上生母贤王嫡福晋快要咽气了,皇上就趁此机会向老佛爷提出复位冲喜一话。”
是了,按照历史的进程,载湉的生母叶赫那拉•婉贞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
载湉也是尽了力了,若非是叶赫那拉•婉贞,若非叶赫那拉•婉贞是慈禧的亲妹妹,若非慈禧抢了自己亲妹妹的儿子,慈禧必然是不会答应载湉将我和子玉双双复位这个要求的。
不过,载湉心里应该也很悲伤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呐!
今日载湉居然被慈禧逼到竟生要用亲生母亲的死去做交易,这是一件何其残忍的事情!
而这个紫禁城又是一个多么扭曲的地方,幢幢朱墙白瓦看似雕梁画栋,实则里头隐藏着最为肮脏沆瀣的人性,这种人性能把善良的人逼疯,能把自由的人桎梏,亦能彻底毁了一个人尚未开始的一生。
千百年间,难说世事没有轮回,到底有多少人身陷过与而今一般浑浊的泥淖,在历史的长河中到底又隐藏着多少的无可奈何,已经不得而知,许是早被红尘湮灭,又许是因着某些缘由而被深深掩藏于地底。
这些日子,载湉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么多凄伤而压抑的情感,无处言诉,也难怪会落下病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