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四民代表杀人啦!”
“天理何在啊!”
……
遗老们一片嚎叫。
他们就像抢地方的广场舞大妈般凶猛地涌向岳飞,后者虽然可以一拳放倒一个,但他终究不好动手,他是四民大会为逮捕大画家专门设立的执法队,相当于四民大会从代表中挑选部分人。但他们的执法权仅限于逮捕和看管大画家,其他无权逮捕或者杀伤任何人,因为他们还是民,大宋的执法权归赵桓,或者说赵桓任命的那些官员。
面对这些老家伙,岳飞和他手下的队员们,只好背对大画家,把他圈在中间,然后尽力阻挡他们。
但这就寸步难行了。
而且这些老家伙都还很疯狂,一个个不断撕扯他们。
还有拿拐杖打的。
种师道亲自上阵,试图把岳飞拽到一边,然后被岳飞推开,种师中很悍勇地跟在他哥哥后面,一拳去打岳飞,然后被岳飞挡开,不过种师中也不是善茬,随即又是一拳……
大宋朝两代名将,就这样以一种搞笑的方式交手。
张叔夜同样试图冲进去,但却被两个四民代表挡住,他的战斗力远不及种家兄弟,被架着胳膊扔出,另外两个遗老被他撞倒。其中一个明显得七八十的,倒下时候紧接着被后面一个上前的踩了一脚,同样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诸位都是耆老贤达,何故如此胡搅蛮缠,岳某受四民大会之托,押解叛国嫌犯赵佶受审,请诸位不要妨碍公务!”
岳飞焦急地喊叫。
“太上皇岂是你这刁民折辱!”
种师中怒喝。
然后他一拳打过去。
岳飞急忙抓住他手腕向外推,种师中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一下子变成了角力,种师中虽然是名将,但六十七的名将,如何跟岳飞这种二十出头的比,被岳飞推得后退一步,他还想继续上前,但这时候周围的闲人们终于看不下去了……
“快让开,别耽误审判太上皇!”
“就是,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
他们纷纷怒斥。
大家都是来看审判太上皇,被这些老家伙在这里胡搅蛮缠,这还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快把他们都拉开!”
后面一辆巢车上,一个采访高喊着。
闲人们瞬间清醒,这些老家伙无非欺负岳飞人少,而且不能对他们下重手而已,但岳飞是人少,可这周围几十万等着看热闹的,为何非要在这里看着他们闹?紧接着伴随另一个采访的喊声,周围闲人们立刻涌上前,最前面两人架起一个老家伙,不顾后者的挣扎呵斥,直接就那么恍如架着一只羊般抬出……
“混账,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老夫是前开封府尹!”
老家伙愤怒地嚎叫着。
两人连理都没理他,在旁边闲人的哄笑中,架着前开封府尹走到人群后面,然后把他放在那里,径直转身再向里面。
老家伙还想回去。
但紧接着他前面数十名闲人就哄笑着拦着了他,他愤怒地推搡着,但却毫无用处,人家不打他不骂他,就是笼着双手,笑嘻嘻地挡着他。他挤也挤不过去,推也推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一道人墙,最后筋疲力尽加上屈辱和愤怒,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恍如泼妇般号啕大哭。也不知道是哭他无法救出大画家还是哭这个恍如噩梦般降临,然后让他们窒息的时代。
真的。
这些遗老们与其说是为了公审大画家一事,还不如说发泄他们对这个时代的仇恨。
他们都快不能呼吸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文官们被边缘化,原本掌控地方的士绅们在恐惧中煎熬,高低贵贱的分别没有了,一个堪比董卓的逆贼控制天下,偏偏天下还在他的控制下越来越好,一群贩夫走卒高踞庙堂,甚至把太上皇抓来公审,那些骄兵悍将们横行无忌,偏偏大宋还越来越强。
这是为什么?
要是这些乱臣贼子们把大宋搞得一团糟,他们还能心里好受些。
可现在的大宋谁都明白,这国家真的越来越富强,喊了近两百年的幽云收复了,西夏打得跪地求饶,辽国都落到向大宋乞食……
他们恐惧。
他们迷茫!
他们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们,让他们在一片明明是阳光灿烂中却无法呼吸。
他们就这样愤怒着,怨恨着,仇视着一切。
据说还有他们这样的在家拒绝走出房间,拒绝吃外面买的任何东西,自己在花园里种菜养羊。
而这场拼命阻挡审判大画家的闹剧,就是这样一群被时代抛弃的老家伙们可以说彻底的爆发。
但可惜现在他们真的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