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个不负责任,危急关头跑路第一,坑队友数第一,必要时候什么都可以卖的昏君,奋起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啊,这次就是为了逃跑而演戏,毕竟兵变劫持什么的,就能保住他的颜面,这不是他要逃跑,这是高俅这帮奸臣要逃跑,所以才劫持他的,总之与他没什么关系,就算以后史书也只会记载这一点。
毕竟他想偷偷跑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去杭州又不可能自己去,肯定要带着御营的军队。
但他不用出镇江就尽人皆知了。
可现在他是跑了,留下镇江这些官员们怎么办?
“如何?诸位,官家就是幸杭州,难道咱们还跟着去不成?咱们守卫的可是自己的家园,官家原本就是要去扬州御驾亲征,他去扬州是离开镇江,如今被劫持往杭州还不是一样离开镇江?咱们该怎样还是怎样,剩下就看陈亨伯了,他打赢了皆大欢喜,他打输了咱们准备死守长江,难道那王跃来了,咱们就因为官家幸杭州而敞开大门迎接?
咱们保卫的难道是官家吗?”
许份苦笑着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大画家敢跑路。
他就是跑路杭州了,这些官员士绅太学生们,难道就不会死守长江了?
他们真心保卫的又不是他这个皇帝,他们保卫的是他们的田地,他们的一座座庄园,是他们自己的一切,大画家跑路不跑路,他们都是要为保卫自己的一切而战的。大画家可以跑路,甚至一直跑到广州都行,可他们无路可退,既然这样大画家当然要跑路,然后把这个最危险的前线扔给他们,自己在杭州舒舒服服地等消息就行。
码头上一片悲愤的沉默……
“诸位,都散了吧,该如何就如何!”
谭稹在后面笑着说道。
然后突然间所有人都转回头看着他,他的笑容立刻僵住,然后变成了一脸尴尬。
“谭太尉,你是不是与高俅同谋?”
吴开冷笑着说道。
“吴左丞莫要胡说,咱家若与高俅同谋岂会留在镇江?”
谭稹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与他同谋与留在镇江有何关系?朱某只想问谭太尉,阁下适才为何不下令向水师攻击,难道这岸边这些大铳是摆设?”
朱胜非问道。
大铳就是碗口铳。
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无非就是个铜铸件,江南这边早就已经仿造出来并且造了一大堆,几个要塞城墙上都有,包括盱眙城墙上其实也一堆,镇江岸边同样也有,不过朱胜非的指责纯属刁难,毕竟刚才情况特殊,用这个向江上射击还是太夸张了。
“朱枢密,此物威力巨大,误伤官家怎么办?”
谭稹怒道。
“误伤官家?我看明明是你心中有鬼,诸公,咱们先拿下这个逆党慢慢审问!”
孙觌愤然上前喊道。
“对,拿下这个逆党!”
“打死他,打死这个阉狗!”
……
周围一片愤怒的吼声。
这时候他们都快被大画家气疯了,但终究不能说皇帝跑路了,只能是皇帝被高俅等人劫持了,可这样他们的怒火无处发泄,迫切需要找个出气筒,而谭稹这个声名狼藉的太监无疑是最合适的。本来这些文官就对这个事实上的童贯第二没什么好感,只不过他是大画家的亲信没法动手,现在大画家跑路了,那对他还用得着客气吗?
“你们想干什么,来人,快拦住他们!”
谭稹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地惊叫着。
“我看你们谁敢拦,别忘了你们的粮饷是谁给!”
李回喝道。
那些本来就不知所措的士兵们立刻清醒,赶紧后退给官老爷们让开道路。
“诸公,今日我等为国锄奸,打死这条阉狗,咱们大宋都是被这些阉狗坏了事!”
许份喝道。
紧接着他冲到谭稹跟前,谭稹终究是带兵的,虽然面对蜂拥而上的人群已经有些慌了神,但仍旧抬脚将许份踢到,然后拔出他的佩剑。但就在同时,他身后一个文官悄然举起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砖头,就像个打闷棍的劫匪般,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谭稹晕乎乎地转过头,看着他手中的砖头,颤巍巍抬起手想指着他说些什么。
那官员一脸狰狞地再次拍落。
谭稹扔了剑,抱着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打死他!”
“打死这个阉狗!”
……
他周围一片愤怒的吼声,然后无数拳头和大脚落下,可怜的谭太尉就这样在文官的围殴中,很快只剩下了惨叫,但紧接着连惨叫声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