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降临的大雨,暂时中止了王跃横扫开封外围的计划。
不过也不需要了。
因为邓洵仁部自己崩溃了。
“这他玛仗打的,简直就是魔幻啊!”
滂沱大雨中,王跃驻马开远门外大路上,哭笑不得地看着前面完全堪称壮观的场景……
无数崩溃了的士兵。
低垂的阴云,滂沱大雨,丢盔弃甲的士兵几乎无边无际,他们哭嚎尖叫着发疯般冲向前方汴河,争抢着一座座渡河的桥梁,一艘艘渡河的小船,甚至还有人直接冲进河水。总之他们全都在不顾一切地逃往北岸,很多人在混乱中被同伴冲倒,来不及站起就被踩在脚下,不仅仅是普通士兵,甚至在王跃视野中还看到了一个紫袍,他同样也被溃逃的士兵冲倒,转眼消失在了人山人海中。
或许三年后黄河岸边被娄室一通战鼓击溃的那些宋军也是这样。
“他们就是回过头淹也把我淹没了啊!”
王跃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
“将军,这是怎么闹得,他们不是来增援的吗?”
杨再兴愕然道。
这些溃逃的多数是邓洵仁部,他原本进攻城北各门,得知消息后立刻集结两万河北禁军,准备过来与范致虚合兵,然后与王跃决一死战,但刚刚渡过汴河范致虚部溃兵就到了,结果……
“兵溃就是这般模样!”
高杰说道。
“可咱们还没打啊?”
杨再兴还是不能理解眼前这一幕。
他还是太年轻了!
“这就叫裹挟,战场上最可怕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己方溃兵,敌人杀过来都知道拼死抵抗就行,可己方溃兵冲过来,除非统帅采取断然措施放手杀一批震慑住,否则他们冲到己方阵型中,还想不被裹挟着一起溃败就纯属做梦了,很显然对面的统帅根本不懂这些。”
高杰很有些沧桑地说道。
很显然他也想起自己过去在辽东六年里的一场场战斗了,估计这样的场面他也经历过很多。
辽国输的一样很魔幻啊!
王跃催动犀牛向前。
前面来不及逃走的溃兵,一个个惊恐地跪倒在路边。
王跃很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别在这里气他了,虽然他是胜利者,可面对这场堪称魔幻般的胜利,他是真的没法感受到胜利喜悦啊!
这就是大宋朝啊!
三年后他们就是这样一触即溃的啊!
可那时候的胜利者不是他,而是异族入侵者,他们不会挥挥手让这些溃兵滚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举起他们手中的屠刀。可以想象如果此时王跃下令后面的骑兵继续冲击,眼前就不是搞笑一样的崩溃,而是一片尸山血海,汴河将变成一条血的河流。而原本历史上仅仅三年后,这一切都会变成真的,不仅仅是汴河的河水被鲜血染红,这万里河山的绝大多数河流都将在这样的溃败中,一片片被鲜血染红。
那清明上河图的繁华,也将在这样的溃败中被鲜血抹去。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风景如何?”
他停在那个紫袍官身旁,看着汴河上的大崩溃缓缓说道。
后者艰难地爬起来。
“你这逆贼,官家何负于你,你竟要毁掉这盛世!”
他愤然说道。
说话间还吐出一口鲜血。
他估计是被踩出内伤了,而且脸上胡子上也都是血,最惨的是一条胳膊很明显还断了,也不知道刚刚他经历了什么。
“盛世?”
王跃鄙夷地笑了笑。
然后他指了指那些正在战战兢兢走过的溃兵们。
这些是河北禁军,也就是类似上次他在雄州见到的那些渣渣们,一个个破衣烂衫,拿着明显朽烂的兵器,还有不少实际上连武器都没有……
不得不说郑洵仁也是心大,居然带着这样一支军队来跟他决一死战。
他就没问问种师道怎么输的?
不过也不奇怪。
毕竟童太师征调的河北禁军也都是这副模样,而他上次已经把河北各处仓库里能搜罗的物资全搜罗走了,同样能打仗的也搜罗走了,留下来的无非就是些渣渣。总共从开封事变闹起来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邓洵仁哪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把这些渣渣真正武装起来,能搜罗几万人跑来已经算是他有些才能了。
“你问问他们这是不是盛世?”
王跃说道。
“细民得全首领,不至枉死沟壑即盛世,难道还想要别的?”
那紫袍冷笑道。
“你看,咱们原则就不一样。
他们为何不能要别的,为何你们吃肉他们却要吃草,为何你们能世代簪缨,父子相继永居高位,他们却要世代被你们踩着?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