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个都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想管上一管,什么都想掺和一下,搞得那些禁军都很烦。但他们的确是热情十足,不时写个诗词吟哦一下,以忠义鼓励那些士兵们,然而后者其实只想要钱。不过他们倒是很好地监督了这些官员,陈东这话说完,紧接着他身边那些同学就立刻涌上前包围了白时中。
“少阳,尔等莫要胡闹!”
白时中语气软弱地哀求着。
这些太学生真的很麻烦,赶又赶不得打又打不得。
“相公,此时难道还有退路,贼人破城之后,相公还有何处可去,索性横下一条心血战到底,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蔡懋低声说道。
“请相公御敌!”
陈东和他那些同学上前一步行礼说道。
“老朽哪里说不御敌了,只是老朽从未主持过军务,又如何能知晓御敌之法?”
白时中无可奈何地说道。
他倒是说的实话,他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原本历史上第一次金军攻城时候,他还朝宇文粹中感慨,要不是你看过守城的,咱们又如何能知道首尾呢?
当然,这不是他如此表现的原因。
他就是……
他就是生性懦弱。
“贼人向前了!”
士兵们的喊声突然响起。
“请相公御敌!”
陈东毫不犹豫地说道。
然后他和那些同学很不客气地拥着白时中上前,白相公尽管十分的不情愿,但也只能一脸幽怨地走到了女墙边,战战兢兢看着外面,而就在此时外面已经汇聚起来的斧头洪流,开始向着朱雀门前进,中间马车上杨逆的身影赫然可见。
杨逆亲征啊!
这就更加令人绝望了!
白时中站在女墙旁边,看着外面浩浩荡荡的斧头洪流,那海啸般的吼声不断撞击他耳膜,他站在那里忍不住俩腿发抖。然后他再看着那马车上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于是郑居中那两半身体也在他眼前浮现。可怜的郑太保五脏六腑都是重新塞回去的,脑袋都烂了,那血淋淋的模样哪还有平日的风度……
“相公,您还不下令,那贼人所在已是床弩所及!”
陈东的催促响起。
“相公,如今无论如何,先抵挡一番再说。”
蔡懋低声说道。
“相公,你还等什么?”
“相公,赶紧下令射杀这逆贼!”
……
那些太学生们纷纷催促。
白时中转回头,幽怨地看了这些混蛋一眼,这杨逆要是能射死,那就不会闹到如今这地步,上次多少床弩和神臂弓射他都无用呢!相反下令射他的却被砍成两半,脑袋摔烂,五脏六腑散落一地,据说还有一部分没找齐。
这要是自己下令……
“尔等何苦相逼至此?”
他凄凉地说道。
说完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双手按着女墙,紧接着一翻身上了墙头,旁边蔡懋本能地伸手去抓,但白时中却直接向外翻出。刚抓住一个袖子的蔡懋还没抓牢,那袖子就从手中抽落,他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向前一步,然后就看见白相公的紫袍身影飘然落下……
然后摔在了城下!
然后轻轻抽搐了一下,在地上犹如一朵倒扣的喇叭花。
“呃?!”
看着他拍在地上的背影,城墙上所有人全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