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无能……请阿塔责罚！”</p>
薄布特勤跪伏在咥利失的面前，头都不敢抬，其余几位出战的俟斤也俱都单膝跪地，人人都是一脸羞惭之色。</p>
“你们全都起来吧。”</p>
咥利失面沉似水，却难得没有大发雷霆。</p>
因为此前的交战过程，他全都看在了眼里——唐军骑兵战力之强，着实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p>
原本以为是唐军先锋冒进，已方只需发起一次冲锋就能歼灭对方，结果谁都没有想到，反倒是自己挨了当头一棒！</p>
咥利失只觉得，若是此前换成他亲自出马，恐怕表现也不比儿子好到哪里去。</p>
待薄布特勤等人起身，疏勒王裴阿摩支小心翼翼地上前提议道：“可汗，唐人战法之诡异，可谓闻所未闻，初战不利，盖因我等对其缺乏了解所致……这还只是唐军先锋，其大部人马还在后面，我们应该避其锋芒，多搜情报，缓缓图之。”</p>
这位疏勒王是咥利失可汗的妹夫，而且还在南庭兼任吐屯，负责征税及监察地方，在臣服于突厥人的西域诸国王公当中，就属他的地位最高，所以有着不小的话语权。</p>
却不料话音一落，便遭薄布特勤出言反对：“如果就此畏敌而走，必然大损我军士气！”</p>
裴阿摩支与薄布特勤二人的话都有一定的道理，咥利失不由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犹豫不决。</p>
沉寂片刻，头缠绷带的哥舒阙俟斤站了出来：“眼前唐兵虽悍，但毕竟仅有区区万余人马，骑兵更是不到三千，我就不信我们突厥勇士连那些唐军步卒也对付不了！”</p>
哥舒阙俟斤说话有些激动，不慎扯动面部的伤口，绷带立时渗出血来，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p>
此前交战，他可是冲在最前面的，哪知唐军骑阵密集，当头就有数支长槊刺来，多亏他身手了得，只是被破了点皮相，要是反应再慢上半拍，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p>
作为一员颇有威名的突厥勇士，他还是头一次被人打得如此狼狈，如果不马上将对手赶尽杀绝，实在难以消解他心中的屈辱！</p>
咥利失听到“步卒”一词，不由抬眼望向远方，看到唐军止步不前，只是静静地待在阳光下，立时心中一动，对众人说道：“唐人远来，我们并非没有反败为胜之机，他们的骑兵刚经历一战，此刻正疲，而且我观其主将也未安排人手在阵前设障助守，显然是自恃武力，有些小觑我等了。”</p>
“可汗所言甚是！我愿为前军攻击敌阵！”</p>
咥利失的话刚说完，原本进言退军的裴阿摩支竟然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同。</p>
咥利失知道这个妹夫向来圆滑最善机变，对此丝毫不觉意外，是以立即同意：“好！”</p>
薄布特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也忙不迭地道：“还望阿塔再给我一个雪耻的机会！”</p>
咥利失点点头：“本汗准了！就由你带领尚未参战的拓羯攻击敌阵两翼，不惜代价也要牵制住唐军骑兵！”</p>
“是，阿塔！”</p>
薄布特勤接到军令，精神又振作了起来。</p>
随后，咥利失的目光落在一个虬髯大汉的身上，只听他肃声道：“阿瑟那鼠匿，我命令你率部为阿摩支助战，伺机冲破敌军步阵！”</p>
这阿瑟那鼠匿棕发棕须，直鼻深目，身躯健壮，乃是古塞种遗裔“拔汗那”的国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