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不解之时,有兵士大叫道:“大人,谭大人来了,谭大人来了。”曾猛心中一紧,想将身上的衣甲都扯下,自己待罪之身,却穿了一身军甲,冒充高官,大大不该。但此时许多兵士在一边,只怕做不成了,心想:“大不了稍会儿向谭正坤说明情况便是了,反正也是事有从权。”
一队卫士正从营门前进入,这些人手上的刀还沾着血,看来是大战了一场,这些人正是跟王思远入了望远楼的卫士,只是这些卫士头上白巾,曾猛稍有不解,正想上前去问。带头的正是那个谭正坤和那个杜洛华。
谭正坤面色阴沉进入大营,身后的卫士将没有将刀收起来,一幅紧张的样子。曾猛硬着头皮上前,向谭正坤拱手道:“大人终于回来了,大人再不回来,只怕让这些土民攻破了大营了。”
谭正坤脸色发黑,恶声道:“我怎么把你给忘记了,是你带人守住大营的吧。”曾猛拱手道:“卑职只是看到营中乱成一团,才暂带兄弟们守住大营,算不是什么功劳。”谭正坤笑道:“你很好、你很好。为了表扬你,我就送你上西天。”
一刀向曾猛捅出。这一下,两人距的近,曾猛双肩头又让谭正坤拿住,持刀的正是一边的杜洛华。
长刀正中曾猛,发出“叮”的一声。
没有将曾猛捅死,正是因为那一身明光甲,王思远胖,穿不得,只将那明光甲当作装点门面的东西,而在曾猛身上,却发挥了作用,刀不得入,还发出一溜儿火花。
曾猛大吼一声,推开谭正坤,这时谭正坤叫道:“杀”身后几十卫士四下杀开。周边的兵士们不知所已,完全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数个卫士杀向曾猛,而谭正坤身后的人已然向自已人挥起了刀。
营中再次乱了,兵士们没有防备,被砍翻了几个,而一边却如恶虎一般。杀向人群。
曾猛挡了几刀,此时曾猛手无兵器,那腰上的剑也落在地上,几个人杀向曾猛,身上受了几刀,若不是身穿一身好甲,早让人开膛破肚了。周边也乱成一团,大多数人只是看着,不明所已。
杜洛华移身上前,一个以前曾猛手下的兵士挡在曾猛面前,杜洛华双手一分,将那兵士扯成了两半,血水纷飞。
曾猛又挡开了一刀,此时曾猛心乱如麻,不知所已,杜洛华双手一分,将曾猛双手抓住,就要学前一个人一般,将曾猛扯成两半。
一股大力袭来。眼看曾猛要死于杜洛华手下。
一道电光在夜空中炸起。伴有风雷之声。
杜洛华一声怪叫,正是李群山的剑到了,这一剑是如此精妙,杜洛华只感到一股子凉气钻进的心腹之中,手指也被剑气伤到了,因为剑气太快,竟然是过后才感到。此时李群山终于挤出了城门,到了军营中。
杜洛华大叫一声,往地上一滚,向后跳去。
李群山的身影出现在曾猛的身后。
李群山大骂道:“都是你们这群魔教的崽子干的好事,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持剑闪电般,向谭正坤杀去。
当前两个正在大杀兵士,将周兵们杀得乱蹿的卫士服色的中年人,头上带有一杀白巾的卫士,李群山认得,称大漠双狼的马占全,马占方,两人是回人,在关外作马匪,杀人掠货,无恶不作,关外的马队深受其害。最后是十年前向断石扬言要出手,两人才入了魔教,现却冒充兵丁,现在看两人用了细长马刀,正是有关外丝路上饮了人血了大漠双狼的马刀,李群山问也不问,抢身杀入,两人作恶的马刀断成了两半,接着,两人的双手又让李群山砍了下来。
谭正坤叫了声,快走。一群人趁着人群乱成一片,向外挤出,一边走一边将头上的白色巾子扯下来。
马占全、马占方挡住李群山,李群山一声怒喝,一道剑光平地而起,两人如何挡得住,身化成了两半,血水飞出,李群山一脚将两人人头踢出,飞向了谭正坤处。
又有一人挡在李群山面前,是闪电手唐咆,此人一手好的暗器功夫,是魔教十大长老之一的唐正义的徒弟,只见他双手飞扬,数十点寒星向李群山飞来。
李群山一声冷笑,剑画了一个太极,那些暗器全飞上了天。
然后唐咆发现自已的双手不听话了,一道剑气由自已手心入了自了的手太阴肺经。
曾经在蜀中的独行大盗唐咆,曾经的唐门叛徒,看着那剑气入心,不多时,身上的血管全都爆开了,血水飞起。唐咆不甘心的迎面倒下,多少次,对手让自已打成筛子,师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唐咆,你这一去,定生不测,你的功夫远不到家,定要死于内力名家手上。不想今天真是死在内力名家手中。”
人群越发拥挤了。李群山扶着曾猛,看着谭正坤与杜洛华一行人上马狂奔。一时间乱兵挤在一团,李群山没法去追杀,杜洛华还是让人给扶着才上马,他虽然手受了伤,却没有其他大碍,且他是这一行魔使者中武功最高的,地位最高,显然是想先跑。
李群山对曾猛道:“王思远他们是魔教的人,他们才真的是魔教伏于朝庭的探子,吴柄章不是。你听清楚了么。现在是你收拾事情的时候了,你听到了没有。”
曾猛点点头,站起身来。大声道:“有敢无故惊军乱动,杀。”
乱兵不听。
李群山一道剑气挥出,只见一道剑气横过乱兵中,“轰”的一声,几匹马断成两段。
众乱兵皆惊,立于原处。
曾猛大声道:“汝等皆听吾号令,有敢乱动者,杀无赦。”
众军皆不敢再动。
曾猛大声道:“第一伙,清理死尸,第二伙,守卫营门,第三伙,清理粮草……。”
乱成一片的军营再次回来原状。上千卫士兵丁景然。
曾猛小声道:“我们的事才刚刚开始。”
此时上万土兵正在恩施城处集结。正要攻入这恩施城中。大战将起。曾猛才发现,此时竟然只有自己一人。还有正在对魔教一干人大砍大杀的李群山。
恩施本地设府,此时当地知府正带一群差役到处灭火,曾猛已然差手下小校在城中将流窜进来的土兵逐出了城。
那知府灰头土脸,找到曾猛,恩施府库中还有不少军资,皆可以作了后援。
李群山执剑道:“立刻派人安民,叫一些嗓门大的,说乱兵已退,叫大家不必惊慌。还有,知府,将城中青壮召集,钦差行辕中的兵士若用来守城,定然不够。”
那知府看了眼李群山,面作迟疑之色,李群山穿着青白布衣,不像个军官,曾猛哼了一声道:“这位是京中南衙卫备身李群山将军,只是为了探听消息,才穿成这样,黄知府且不可轻慢。”
一群人跑来,正是里长坊长类的小吏,向知府报损,那知府黄玉枫将李群山教待的事情纷发给里长坊长们,不多时,城中的喧哗之声已渐渐小了。大周朝的里正坊下正,起的作用是不可以小看的。
曾猛刚想安下心,却不想城外响起了一阵呜呜的牛角声,那声音低沉有力,仿佛是上千头牛在低声嚎叫,正是大军所用的号角声。
李群山道:“惨了,这是奢安两家的土司兵,只怕已然在城外排兵布阵了,两家只怕已然联手到了一起。”
曾猛怒道:“安家怎么也会起兵?”原来,在吴柄章时期,为了分化土司,吴柄章曾派出曾猛等一干军将到安家为安氏练兵,以助安氏在众土司中的地位。如今,自已练的兵却要来打自已,着实无比郁闷。
李群山道:“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现在你手下卫士和府兵加起来不到两千人,其他数营官兵上万人,在将官死后自行溃散了,逃兵到处都是,现在也聚不起来了,但正面的土兵两家联合后,只怕超过两万人,你现在是以两千打两万,守城是万万行不通的,只有一策,方可以保得恩施平安。”
曾猛道:“现下如何是好,我们兵少,逃都逃不掉。”
李群山道:“现下逃是不成的,一逃的话,就演变成了溃退,上万溃兵都要死,两湖之西的野战之兵都在这里了,如果朝庭的战兵都损在这里,那当真是全局皆墨了,现下只有反过来迎战才是正策。”
那知府却是大叫着,要征更多的民夫上城墙。身边的差役却跑了不少,曾猛大声向身边的兵士问道:“诸位将军呢?赵将军、钱将军他们呢?都到那里去了?”原来其他营中也有上万营兵,现在大多数都已然溃散了,若是将军官找出来,也许能聚集更多兵士,但将官都死在望远楼,所属的士兵都四下逃散了,大部分从另一边城门沿官道向武昌方向逃跑。
曾猛大叫声中,李群山向钦差行辕去。曾猛自是也跟上,那黄知府也跟在他们身边,正要快快将营中的兵士全都调进城中。
一兵士跑到曾猛面前道:“将军,小的在望远楼没有看到王大人的尸体,只看到了赵将军,钱将军,孙将军和骑兵王校尉的尸体,他们都死了。”
曾猛道:“一个都没有留下?”
李群山冷声道:“若是你当是还是南衙卫的将军,你只怕也要是那个地方,你要要死。”曾猛想起谭正坤那句:“怎么漏了你。”不禁打了个寒战,此次同与王思远去的大小数十名将领死个干干净净,只怕不是死于那些土兵之手,是死于谭正坤之手了。
李群山在一边道:“我们要保住恩施,不让乱兵起来,只有一法,就是以少胜多,在野战中打败众土司兵,在其反势未起之时就将乱兵压下去,要守城,你看这墙可以守么?”
这城墙确实不可以守,恩施本地开国以来就没有过战火,这城墙便是一个摆设,不高也就算了,还有十多个豁口。
曾猛道:“我方兵少,如何能胜过上万的土司兵。”
李群山道:“不但要胜,还要正面战胜对方,要一举击破,你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么?要不然转身逃么?”
黄知府跳将起来,大叫道:“万万不可,曾将军,你深受朝庭重恩……”文官特有的腔调开始了。
此时钦差行辕中卫士与府兵都开始集结了,虽然带头的将军死光了,只是底下伙长队长还在,不多少,校场上已然有了千多人了。
李群山寻了大帐,将王思远留下的另一幅明光甲穿上,俨然另一个大将,此时群龙无首,两人成了这大营中的将军,这也是无奈之举。
恩施城长久无战事,城甚是低矮,要是真的将两千多兵士往城上一排,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了,曾猛也深知如此,更不要提这恩施城很有几个缺口了。
人说人满一万,无边无际,在恩施城外的白沙滩边,此时正是少雨之季,那河水低得可以一脚过去,土司兵与这边的府兵不同的是,土司兵是以族为群,一团团站在一起,只有安家的土司兵是分队列伙。土司兵用头巾将头包住,蓝布的头巾似是一群晃动的蚂蚁,只是这蚂蚁群中立着数十杆大旗,显示正要打仗。
曾猛看了土司兵军容后道:“幸亏野地浪战,若是守城的话,对方兵力的优势反而会发挥出来了。”
李群山道:“如今你对方这军容,只要打败了带头的一些,其他的土司兵就会跟着溃败,我方骑兵还可以发挥作用么?。”
曾猛道:“清点后还有两百多人,够冲击一次了,可惜原来王校尉麾下有骑兵四千多人,马八千多,自王校尉死在望远楼,乱兵争相夺马而逃,另一边城门的士兵们抢了马在官道上狂奔,曾猛也无力云将他们都抓回来,现下只能召集这点人手了。”
李群山道:“只要顶住了,我们就可能有更多的时间,不如你先退,我上。”
曾猛很不高兴,道:“那里有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我怕死么,我先冲了。”今天的事情发生突然,刚才曾猛看到不少平日与自己共事的将领都的尸体,心情极是不好。
说罢,返身招呼一声,两百多骑兵开始列队,曾猛将身后披风一扔,骑士开始发力,马队开始以极慢的速度向远处的阵形冲过去。
远处的土司兵是不怎么成阵形的。看到大队骑兵扬起的灰土,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当前一堆土司兵已然开始乱起来了。向后推挤着。
马队在轰隆声中,距第一个土兵人群只有五十步时,猛然一勒,将马一横,此时身后的府兵也将马队横过来,这个距离,正是土兵的标枪和手斧及不着的地方。
曾猛道:“放箭”马队将骑弓取出,呼拉声中,一波箭雨飞向了当头的那群土兵,这一群土兵正是中间竖着:“吴”字大旗,是十八家土司中不大的一家。
箭如人群,那些土兵仆倒一片,夹杂着一片惨叫之声,骑弓的力度虽然较小,但对于身穿布衣的土司来说,已是十分强大的杀器了。
曾猛策马两个来回,射了几波箭雨,那吴氏土司兵推推挤挤,向后面退去,后面正是安家土司和奢家土司的大阵。
曾猛笑道:“成了,只等他们自将队形冲乱,然后自已带上骑士一冲,对方就要溃败,没想胜得这般容易。”又向后面骑兵道:“换马刀,准备突袭。”
正当此时,只听一阵阵鼓声从土司兵中响起,一杆大旗向前移动,那大旗上书“奢”正是奢正安的大旗。
在众土司中,以安家和奢氏力量最大,那向氏土司的一干土兵战力极差,受了一顿乱箭,就要向后溃退。逼得奢正安的大旗向前移动,须知战阵之上,帅旗只可向前不可向后,漫长的军阵上,号令不灵,帅旗在那里,兵士便在那里。那帅旗向前移动,吴氏土司的溃兵也就不再动乱,有的又开始重新排列队形。
曾猛大骂一声,:“他娘的。”此时对方大阵未乱,这么一点儿骑兵上前,只会死得快。
曾猛带着众骑兵,冲到了五十步处,故计重施,又开始向奢氏土兵放箭。乱箭呼啦啦向人群中飞去。
奢氏土兵都穿了皮甲,对于骑弓来说,这皮甲已是相当足够了,只要不中在要害,都是射不死人的。
那奢氏土兵方阵后响起一阵鼓声,如雷般响起。正是传信向前移动。
上万兵排成了阵形正面向曾猛带的骑兵压了过去,带着无与伦比的压力,人墙呼拉拉的挤过来,曾猛此时头上已然出了汗水,此时骑兵每人放箭多达十箭,双手已然无力,再说面对这缓缓压过来的上万人的大阵,这两百多骑兵多放几箭又有什么用。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压过来的大方阵,曾猛将马头往回一拉,高声道:“跟我回本部”。骑兵们跟着曾猛,勒马向本部奔回。此次出击,马力用尽,却只杀伤对方百多个土兵,实在不划算。
白沙滩正面达两里,曾猛的马队刚刚回来,当即下令,正面步战。
对面的大阵向这边逼将过来,此时若是一退,只怕会演变成大溃乱,兵士十个中只能活下来一二个,此时即使不想与对方阵战,也逼得不得不与对方开展堂堂正正的正面决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