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雪融在此时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个长相还算俊逸、打扮相当俊逸的男子。
“白白受了这么多苦,却连其中一点甜头都没尝到。小美人,今夜我便帮帮你,如何?”
成雪融一动不动盯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地在脑海里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痛打,囚禁,昏迷。
然后呢?
她失踪了,宫里宫外整个鎏京城都已经乱了吧?她父皇派兵出来找她了吧?寻人启事满天飞了吧?
那么,她只要出现在任意府州县里,找到当地的长官,就能得到官府的保护了,对吧?
只是,眼前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男子,到底是敌是友?
“如何,小美人?还没睡醒吗?”那男子又问。
成雪融便蹙了蹙眉,敲了敲脑袋,懵然问道:“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一愣。
后哈哈大笑。
“妙!真妙!”
“你叫仙儿,是万紫楼的头牌,前日公子我花大价钱为你赎了身,想要带你回乡成婚,谁料途中你落了水,病了好几日。唉,没想到,仙儿你这一病,竟什么都忘了,可惜呀可惜!”
成雪融心想,确实可惜,可惜本公主我龙游浅滩、凤翔低空,竟然听你在这胡说八道,等本公主回了宫,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
面上却做出了恍然、感激的表情,道:“啊,原来我竟是……幸得公子垂怜,奴家三生有幸。奴家还不知道公子的名讳呢。”
“本公子……”戴启展三字将要出口,又让戴启展给咽了回去,他换了口气,道:“本公子姓白,名曰常明。”
吞吞吐吐,一听就知道是个假名。
成雪融心想,你要假就假吧,反正本公主也记住你的脸了,你逃不了报应的,但你竟然亵渎无双的母姓,太过分了!
面上还是笑,颔首道:“奴家见过白公子。”
“美人儿真有礼貌。”见成雪融笑得又甜、人又恭顺,戴启展已慢慢性急了起来,当下一屁股坐到成雪融身边去,抓着她小手便说:“美人儿,你一睡就是好几天,可憋死我了,现下你醒了,是不是该帮我纾解纾解呀?”
“纾解啊……”成雪融忍着恶心由戴启展拉着小手,笑眯眯看着戴启展,心里骂道:纾解,纾解你个屁!本公主我只想帮你肢解!
“公子莫急,”成雪融道:“马车里地方小,想必公子您也施展不开手脚,不如这样,您起来,奴家……”成雪融说着,娇羞地低下头去,忸怩了半天,才道:“奴家恍惚记得,有门技艺叫玉女吹箫,想来公子应该喜欢。”
“喜欢,喜欢!”戴启展一听,立马直起腰来。
他竟完全忘记了,什么仙儿什么万紫楼头牌,全是他随口胡诌!
成雪融看他半跪在那就开始扒拉,恶心得只想一脚踹死他,但目测了一下,觉得他若半跪在车厢前开门处让自己揣,倒下去之后恐怕会落在驾车地那个位置,不好,于是说:“公子,那边太晃了,奴家怕站不稳,不如您到里边来。”
戴启展又屁颠屁颠地往车厢里钻,钻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挂在车厢厢顶角落的一个布袋,似乎还挺怕的,缩了缩脖子,避到另一边,继续往里钻。
在戴启展往车厢后部钻去的同时,成雪融也慢慢地往车厢前部挪。
不挪不知道,一挪,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痛,痛、痛、痛。
她忍着,继续挪,希望挪到一个位置,不但能够让她一脚将戴启展踹下马车,还能让她一转身就能抓住缰绳,策马而去。
戴启展单膝跪着,一边继续扒拉着,一边催她:“快,小美人儿,快来!”
“来了,来了……”成雪融魅声应着,腿上蓄着劲儿,眼神瞄准那一点,一二三,砰一声踢过去。
“嗷——”一声痛呼响起。
成雪融心想:这回儿死定了!
果然昏睡了太久了,她这用尽洪荒之力踢出去的一脚,竟然只是把戴启展踢了个踉跄,他没掉,还在车上!
“婊子!婊子!”他骂。
他只嚎了一声就不嚎了,转而怒气冲冲、颠来倒去地骂着,一手拢着凌乱的衣裳,另一手一抄,就攫住了她的脚踝。
再一拽,就要将她拉过去。
成雪融双手在车厢内乱抓,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或者抓个什么武器反击一下。
但车厢门太远了没抓到,车厢内又空溜溜的没得抓。
她只好往自己身上摸去,一摸,果真摸到了一样能抓握的东西。
她忍着全身剧痛,直起腰来,借着戴启展拉她过去的惯性,将手中硬物对准戴启展心口,猛地一下就刺了过去。
戴启展一看,不得了,攫住成雪融脚踝的手立刻松开,转去攫住她已刺到眼前的手。
砰一声,成雪融被掼倒在车厢内。
她本来就是动一下就痛,再被这样狠狠一摔,就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摔碎了一般,痛得浑身冷汗直冒。
然后,喉头一甜,嗓子一痒,她喷出一口血来。
力竭了,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她想,死定了。
戴启展还下得去脚踹她,一边踹着一边骂着:“臭婊子,竟然敢踹我!敢踹我!我……”
怒骂声顿住,戴启展两眼冒精光,看着成雪融握在手里的东西。
紫玉丁香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