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成仔仔细细看完情报,鹰隼般的目光从虚竹子、虚尘子脸上掠过,落在那个三十岁男子身上。“唐周,你可有什么要忏悔的吗”三十岁男子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看左右“神使,此话怎讲”
张曼成声音缓慢却极有威严。“是吗和我说了,或许只是挨一顿打,若是让神上使知道了,哈哈,你懂得的。”神上使马元义性如烈火,属下犯了大错必定要狠狠责罚的。一听神上使的名字,唐周顿时磕头如捣蒜“神使,我说,我全说,但求打得清些。”
唐周是大贤良师张角的亲传弟子,为人聪明,做事也还勤恳,只是有个毛病,极其好色,因此不得重用。张角的徒弟们早就做了大方渠帅,身边无体己人可使,想唐周是亲传弟子,忠诚应该没问题。就安排他在马元义属下,负责与京城洛阳联络。
离了张角身边,唐周就好似蛟龙归海,燕雀归巢,好不舒心自在。身负联络重任,经常在马元义、张角、洛阳三地奔波,手上的钱财自然充足。这一来就起了色心,每到一地先到烟花柳巷鬼混一番,还美其名曰打探消息。
这一次也是如此,一进舞阳县城先去醉仙楼一番销魂。不料遇见本地一个大户,因事拌了几句嘴,那大户怀恨去了。唐周一看事情不好,连忙拔腿就跑,刚刚跑出醉仙楼不远,就看到那大户带着三四十僮仆直奔醉仙楼而来。后来自然是四人一起逃跑。
张曼成听完,点了点头。“唐周,我念你是大贤良师的亲传弟子,就饶你这一遭儿。你斋戒忏悔去吧。”斋戒忏悔是太平道中的一项惩罚,四个时辰内不吃不喝,打坐忏悔。唐周四个时辰打坐忏悔下来,早已是软瘫如泥,庆幸的是躲过了一顿毒打。
八月十五,张曼成终于见到了马元义,两人来到密室,屏退左右密谈。“曼成,你我有些时日不见了,大贤良师的身体可好”“大贤良师的身体倒是还好,就是有些积年的老毛病,都是这些年传教落下的病根儿,只要劳神费力,就会头晕目眩,必须歇息良久方可缓解。”“唉大贤良师为太平道奋斗了一生,早已满身是病了,都是在用功夫压制。”
马元义叹息良久,这才重新开腔。“我数次潜来洛阳,天下大事早已看得分明。宦官弄权,姻亲宾客盘踞州郡,只知弄钱,侵扰百姓。世家大族,门生弟子遍天下,却无一人挺身而出以抗之。百姓之冤无可告之,只有隐身山泽,以为道贼。”
“天下大势如此,正应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如今朝中曹节已死,张让、赵忠、夏恽、郭胜、段珪、宋典、孙璋、毕岚、粟嵩、高望、张恭、韩悝十二人皆为列侯,贵盛无比。又有封谞、徐奉也为中常侍,为张让、赵忠的爪牙,只是威权不如以上十二人。”
“我现在正在封谞。徐奉二人身上下功夫,若能成功,便是大贤良师之喜”张曼成大喜“如得此二人为内应,胜过十万雄兵也”两人又谈了些朝堂纷争、世家大族之类的事情,这才拱手告别。
太尉府内,一灯如豆,杨赐、刘陶正在谈论黄巾之事。
“张角以旁门左道诱惑百姓,百姓扶老携幼而投之,拥众数十万,必成大患。若是下令州郡逮捕讨伐,势必激其速反。我意,饬令刺史两千石,简别流人,各使归籍,待至邪党散去,贼目自孤,那时派吏往捕,不劳而获卿以为此法善乎”听得杨赐之,刘陶击节赞叹“此乃孙子所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当速速上奏”
第二天杨赐就将此计列入奏章,直达宫中。谁知数日后不见皇帝回音,免官的诏书却到了。杨赐长叹一声,收拾行李归家去了。刘陶见杨赐免官而去,又把此计写了一纸奏章,递进宫去。
奏疏有张角以旁门左道诱惑百姓,百姓扶老携幼而投之,拥众数十万,必成大患。四方谣,张角数次迁入京师,窥伺朝政,意图不轨。州郡互相忌讳,不欲上闻。宜疾下明诏,收捕角等,有敢回避者,与贼同科。
哪知皇帝依旧不以为意,将奏疏留中了事。刘陶长叹一声,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