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雍的底子毕竟是一个儒生,虽然司闻曹的经历给他的内心穿上了一副厚厚的铠甲,可是今天的屠杀触动了他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最为一个大汉族主义者,他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民族的繁荣昌盛,为了这个民族的每一个成员都过上好日子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和魔鬼做交易,这也是他留下钱枫和孙林一条性命的原因。
可是,城外的鲜卑人正在屠杀着大汉的百姓,用的却不仅仅是鲜卑长刀,更多的是制造一种恐慌,把每个人心中的隐藏的魔鬼释放出来。千古艰难唯一死,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便死上千万人又如何为了活下去,一个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推倒挡在自己面前的妇孺一个怀抱婴儿的母亲,可以冷漠地从躺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婴儿身上一脚踩过难道这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人性本善,那么是谁教会了他们作恶是读书吗是环境吗还是该死的鲜卑
曹雍泪如雨下,涕泪滂沱,然而他只能旁观只有旁观使不上半分力气。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吕布那杆赤旗的含义,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那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只要不死,就用自己的拳头打回去,用牙齿咬回去经过了多少事情,流过多少眼泪,见过多少鲜血才能有这么深的领悟吕奉先,吕兄,咱老曹现在才发现,比起你,我差了十万八千里
五原边军不忍心射杀百姓,军阵被冲得乱七八糟,以至于部属星散,被鲜卑困于重围之中。如果是自己该如何选择呢如果是吕奉先,他又该如何选择呢
“曹大人,城外的鲜卑人正准备攻城”小军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曹雍的沉思。曹雍匆忙上马一路飞奔赶到东城,一眼望去,远处的鲜卑人正在用绳索捆绑着树木,看样子正在制造爬城的梯子。“曹大人,东门、北门、西门的鲜卑人都在准备梯子。”
曹雍这下头大了,即使每个门都只有一个鲜卑千人队攻城,也绝不是他这区区两千闾右能抵挡的。“马郡丞现在何处”“半个时辰前,马郡丞就下成了,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曹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莫非马晗有问题
“曹大人,如此局面当早作决断”这是东羌公主阿黛尔的声音。曹雍顿时心中大定,阿黛尔虽然今年只有十六岁,却曾经代父统帅过三万鲜卑精锐,暂摄东羌王,神经数十仗。有如此大才,何不拿来一用
想到这里,曹雍整整衣冠咳嗽一声,下达了命令。“传令全城,鉴于马郡丞不知去向,我曹雍暂时接过全城的指挥权,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调动一兵一卒,所有命令以我的花押为准。我任命阿黛尔公主为我的副将,全权主持守城事宜”这段话其实是两个意思,一切命令以曹雍的花押为准,阿黛尔负实际责任。不能不说这是死棋肚子里出仙招,一举解除了九原城面临的绝大多数问题。
阿黛尔也不谦让,立刻发出了一道道命令。“抽调五百闾右,百人一队,巡视全城,有作奸犯科者杀无赦征调全城富豪的护院家丁,每户只留四人守卫门户,其余的限半个时辰内登城打开府库,为三千民壮发放铠甲武器,两百人守卫府库,三百人守卫太守府,有擅入者杀无赦征调越骑登城每个越骑作为临时百夫长统领闾右”阿黛尔说一条,曹雍笔走龙蛇记一条,看看阿黛尔说完,曹雍一一画上花押,交给鸿翎急使。
“阿黛尔公主,这九原城数万百姓,就着落在你我二人肩上了”
“马县令这是何意我是大鲜卑在汉朝最高等级的间谍,如何让一个外人来验证我的身份”钱枫拂袖而起,准备一拍两散了。既然已经弄清了内奸是谁,呆在这里还有何意义须知夜长梦多,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钱大人多虑了,暗号是对,焉知不是有人冒充况且孙大人不是外人,他也是大鲜卑在情报战线上的英雄。难道是钱大人心虚了不成”马成也站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在消失。虚竹子和虚尘子也站了起来,老刘自然也站了起来,屋子中的空气骤然冰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场面钱枫经历了无数次,他深知此时比的就是气场,看谁能压过谁。作为前司闻曹高级员工和大鲜卑的高级间谍,他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是可圈可点的。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不紧不慢地穿上鞋子,回头望了望马成,不屑地笑笑。“马县令,我是来见我的上线的,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身形和语绝不是你既然你不是我的上线,你就无权指指点点。你若是想动手,那就动手好了告辞”说完钱枫就带着老刘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