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躺在床上,面色如常,只是偶尔皱了皱眉,轻微地无法让人察觉。她这一觉睡得有些长,那个叫修罗的女人一直陪着她,好像她就是修罗本人一样,虽然看不到人影。她走过了那个女人的一生,虽然是一个和她相处的昆国完全不一样的时代,修罗最初不叫修罗,是一个瘦弱的孤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男人领走了,和他一起被领走的还有好几个孩子,本以为可以过上饱饭的正常人生活,殊不知正是坠入地狱的开始。杀戮,鲜血,活着构成了她未来二十几年的生活。比起画儿,她更符合一个杀手的要求,无数的历练造就了黑暗世界的神话——第一杀手修罗,最初是因为在试炼的时为了计算每个人杀了多少,就在那些尸体上刻上属于自己的符文,而她刻的符号恰似梵文中修罗的名字,久而久之,修罗的称号就成了公认的。修罗这一生从未想过什么,很小的时候老大对她说找到了她的母亲,但是只有修罗完成了一百个高级任务才可以使她们母女相见,妈妈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太陌生的字眼,仿若天神可望而不可即,她也一直为了这么目标努力。后来,她看过了亲离死别,看过了爱恨情仇,看过了利益熏心,甚至有些还是她一手造成的,妈妈这个字眼就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杀手嘛,不是在寻找死亡就是在走向死亡,任务失败与她而言也不过尔尔,或许是老天怜她,又给了她一次重新活着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三魂七魄分离,造就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画儿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抬起手挡在眼前,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亮,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隐隐作痛。那夜发生了爆炸以后,她就陷入了昏迷,之后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关于那个叫修罗的女人,画儿揉了揉眉心,脑袋又开始痛了,关于那个女人的她记不得多少了,只是觉得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
外面好像在下雨,不知道今天是几日了,画儿觉得有些口渴,喊了几声,碧玉红玉没有一个人过来的。可能在楼下小厨房吧?画儿想着,抿了抿干枯翘皮了的嘴唇。扶着床沿勉强站起来,腿上没有一点力气,稍稍一打弯身子就想往地上栽,好不容易喝了些水,身体的不适让画儿又躺回了床上,昏昏迷迷地,如在梦中,如在仙境,又沉睡了过去。
碧玉午时上楼来给画儿喂药,发现画儿还是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幽幽地叹了口气。近日好像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殿下也隔三差五地才来一次,红玉也被殿下叫了过去帮忙。就连那每日来两次的清明公子,也是早晨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兰侧妃最初时还常常来看望,她也能找个人说说话儿,后来殿下说小姐要静养,就连侧妃也不来了,听院里的小丫头说侧妃去接驾邻国的公主去了。碧玉拿起手绢抹了抹眼泪,道:“小姐,你再不醒,这花儿都要败了,碧玉做的牡丹糕就吃不到了......”一个人啰嗦了好久,也没人应她,又自顾自地收拾着药蛊下楼去了。
深夜,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风也呜呜嚎着,路上不见得一个行人。
北边的窗子一开一合的,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窗子的开合处溜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窗子,屋里瞬间暖和了些。黑影披着带着兜帽的长袍,兜帽过大,掩住了面容,除了瘦削高大的身材,看不出丝毫特征。
“修罗?呵呵。”低哑的男声从兜帽下传出来,男子轻笑地看着床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