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照壁,上面画着一幅画。满天乌云在霹雳的映照下正散露出一片开阔天际,一人双手擒二龙正飞向那片明亮开阔的天际。那两条龙画的鳞甲飞动,灵韵逼人。而那人却是乱发飘空,神意昂然,赤足踏云,拔空而起,无愧飞升真仙的修行。
陈醉出神凝视,照壁如雪,画似烟云,泼墨写意,形神兼备。看得久了,竟渐渐觉得这幅画似活了一般。
霍鸣蝉在一旁说道:“这幅画是六百年前南陈大画家张道玄酒后泼墨而成,卫无忌一脉源出巴山,代代相传,死忠于南陈皇室,当年南陈帝仰慕卫无忌飞升时的风采,命张道玄来此作画,那张道玄跋山涉水来到吠陀峰下,寻幽览胜,踩着卫无忌当年的足迹找到这里拜见南陈皇帝,皇帝见他赤手空拳而来,龙颜不悦,便将他斥责一番,这张道玄不愧狂生之名,不以为意说,做此画何须纸笔,三碗酒,一杯墨足矣,说罢,连喝三碗烈酒,将一杯墨泼洒在这面照壁上,以手作画,写意而成。”
陈醉默然点头,赞道:“运笔不过三,大像竟已成,浑然若天赐,泼墨大写意。”
霍鸣蝉赞道:“好诗。”
陈醉听云玄感说起过张道玄的生平,道:“由画入道,传说这位道玄上人毕生精于一事,从未修行过武道,却在八十岁时忽然得道飞升,从这幅画上看,他的道意境界已然很高,难怪会有那样的传说。”
霍鸣蝉抿嘴笑道:“这家伙可是历史上最出名的大酒包之一。”
陈醉仰首看着画中的卫无忌,只感到画中人飘然欲动,似乎也在看着自己。恍兮惚兮之间,心中竟生出一画一世界,一笔一乾坤的明悟。神飞鸿冥外,壁画入梦来。
雷声漫漫细雨纷飞,照壁上的两条龙在烟雨中更增几分灵韵。龙角峥嵘,龙爪刚猛,两双龙目蕴含至道,又似藏尽人世间悲欢离合。这一刻,卫无忌的霸道,二龙的天赋道意和悲怆难舍交织于心中。飞升在半空中的卫无忌豁然回眸,眼神冰冷霸道,似有形物质,醍醐灌顶般从顶门而入,刹那间通身如堕冰窖。
这眼神能灭人神志!陈醉心中凛然一颤,奋起精神意志对抗这股侵入灵魂深处的森寒。稍时,身上渐暖。卫无忌的目光逐渐柔和,一个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恍若梦兮,惚若离兮,恍兮惚兮,聚神生灵!一道灵光从他目中射出,直透陈醉脑海深处,泥丸紫府中似有人形物质在凝聚,逐渐清晰,竟与自己一般无二。
陈醉恍然一梦,豁然睁眼,只见眼前有黑衣少女长的端丽无双,虽做男儿装扮,难掩明光春色,绝世风姿。正是冰肌玉骨,秋水为神。仙女下凡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她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叫着:“蠢家伙,你怎样了?”又问道:“白石照壁上的画不见了,可是跟你有关?”
陈醉陡然意识到她就是霍鸣蝉,只是不知为何那神秘的易容术失效了,露出了真容。依稀与当日和赵致在神候府邸中看到的那尊女性神祗一模一样。
原来是她!陈醉恍然明悟过来,想起自己当日把她当作了木雕泥塑,曾对那尊神祗多有不敬之举。难怪她会一路纠缠我,还称我做无耻之徒,不想竟事出有因。
“明月在天,婵娟依依,我本叫霍明婵。”她的声音清冷如仙,已不复之前的古灵精怪。
陈醉痴然凝望了片刻,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容。”
霍明婵道:“你能看破我的显圣镜像,道意境界至少达到聚灵初境,你是那恶贼的血脉,天赋自然不差,之前领悟大梦心经唤醒泥丸紫府中的道相真意,之后又习得夜魔城磨砺道意的秘法,这白石照壁上的画多半是卫无忌借张道玄神笔留下的一点神意传承,六百年间,不知多少人在此驻足观摩,却不想最终被你所得。”
佳人如仙,陈醉仍尽量把她当作从前的霍鸣蝉,叹道:“可惜不能提升先天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