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开车带林清柔一起来到了他们曾经工作过的聋哑学校。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未曾变过,只是入冬之后整个校园里的景色显得萧条而又沉寂。周逸由于之前搬运过那些海产品,身上便被沾染了一股不算浓重的鱼腥味。
两人一来到学校,周逸便先直奔之前他们教师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在那里有一间教师专用的洗漱室,他要把自己先好好收拾清洁一下。
“清柔,那我就先去收拾一下,等一会儿再来找你,真是不好意思,让你闻了一路的鱼腥味。”周逸非常抱歉地说着,便挥手向林清柔告别,飞快地往楼梯口奔去。
林清柔看着周逸,有时候觉得周逸就像一个大男孩一样,有着年轻活力的一面,也有率真青涩的一面。林清柔一个人独自在平静的校园里漫步,此时学生们正在上下午的第一堂课。聋哑学校的孩子们因为有着特殊的生理条件,所以要相比普通孩子的日常学习,来得更加困难与辛苦。
作为一名曾经在这里任教过的老师,林清柔很清楚这里面所付出的辛劳和努力究竟有多巨大。
跟这些孩子们沟通,先就要采取手语的方式,但有时候往往仅凭手语是远远不够的,她还要费尽心思想到各种所能利用到的肢体语言,去向孩子们表达她所要传达的意思,有时候这样的沟通显得繁琐而低效。
对于这些聋哑孩子们来说,有的学习内容对普通孩子们来说可以一学就会,但他们可能需要反复学习五到十遍,甚至更多。这就得要求老师必须具备非常坚韧的心理素质,以及能够在不断消磨耐心的情况下,用足够的毅力与决心去面对、教导这样一群学生。
林清柔和在这所聋哑学校任教的老师们一样,曾经每天都在这些学生们身上付出着自己的努力。由于学校是以低龄儿童为主,聋哑学生们语言系统育缓慢,对很多外界的讯息缺乏理解能力,连同对自身情感的表达能力也远不及正常学生。
所以有时候,这里的老师往往在课堂上,需要不断将嗓音放大,把口型做到最极致,以及还要加上复杂的手语和任何能够帮助学生们理解的肢体语言。
就是通过这样不厌其烦地反复指导与沟通,才能帮助这些特殊的学生们一点点进步,一点点理解。往往这样的一堂课下来,有的老师就会口干舌燥,甚至于可能满头大汗,体力消耗极大。
但对于这里的老师们来说,只要学生有哪怕一丝微乎其微的进步,他们都会感受到非常弥足珍贵的快乐与宽慰。
林清柔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继续帮助到这里的师生们,现在杜泽明恐怕是一定会终止对聋哑学校的资助了,不知道接下来学校会面临怎样的困境。林氏集团如今深陷资金断流的危机泥潭,如何平稳地度过这段艰难岁月尚且非常吃力,更没有余力去帮助这所学校了。思来想去,林清柔也没能想到一个理想的办法。
她原本也考虑过去请求杜泽明的可能性,但犹豫再三,她始终没能做出这个决定。林清柔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如果因为学校的事情跑去请求杜泽明,一定会遭到杜泽明的冷嘲热讽。你林清柔离开杜家,离开我杜泽明就什么都不是,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回过头来还不是要来乖乖地求我!
林清柔是极不愿意见到这幅场景的。说到底,她离开杜家的时候也是为了争一口气,如果事事都要依赖杜家,依赖杜泽明,那她林清柔就活该处处受气,变成一个受人嗤笑的大笑话。
可是目前自己究竟能有什么办法帮助到学校里的这些孩子和老师们呢?
林清柔正在锁眉思索着,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马上看出来这个人应该是校长王河。她是不愿意再见到这个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无良校长的,于是便立刻转身背对着他快步走开。
“呦,这不是杜家少奶奶吗?怎么有闲工夫跑到我这所破学校里来了?”王河在林清柔身后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
林清柔见躲避不及,便只好回过身来面对王河。
王河哂笑着看了看林清柔,神情中有一种不屑一顾的鄙夷态度。
“噢,对了。你已经被杜家扫地出门了,我不知道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哪家的太太,不过,反正对你来说再找一个豪门世家嫁进去肯定不是什么难事,这日子比我们这些穷教书的可是要强上百倍了。”不知道王河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出口便是这种不堪入耳的侮辱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