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卿置身一人,带着虞朝熠回到了奚山。
他们二人身上的血液不断落下,染红了这奚山上洁白如雪的模样。
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接将玄溟玄澈和老秃三人给引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虞朝熠没有说话。
可是他的神色,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虞朝熠所表现出来的表情。
温少卿淡淡的开口说道:“玄澈,你和玄溟将朝熠扶进去房里,顺便为他换一身衣服,他身上的伤我基本上已经治好了,你们先别管,等会儿我再和你们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玄溟和玄澈二人接过虞朝熠后,便带着他回到房内。
老秃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便转向了温少卿,“那少卿殿下便由我来服侍更衣吧。”
温少卿也不拒绝,颔首道:“那便有劳了。”
过了半个时辰后,温少卿和老秃坐在前院等着玄溟玄澈,而后的几分钟之后,他们才过来的。
等玄溟玄澈坐下之后,温少卿便问:“朝熠如何?”
玄澈失神的叹了一口气。
玄溟却失神道:“我们为殿下更衣之后,他便睡下了,怕是累了。少卿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秃问道:“红缨不是跟着你们去了吗?她呢?还有思榆,她们两个为何没有回来?”
温少卿眼眸微微陷入了黯然,他那一张好看的面容之上尽是悲伤之色。
只见他的手掌渐渐摊开,一团水波渐渐浮现出来,化作一个水球漂浮在了温少卿手掌的半空中,只见那水球之中,竟是一条红色的鲤鱼。
玄溟玄澈和老秃怎么会感受不到那条鲤鱼的气息呢?
玄澈恍然失神。
老秃手里的拐杖差点没有掉下来了。
“红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老秃愣怔了半响,才问道。
玄溟凝神沉声道:“灵丹已毁,修为尽失,竟是连人身也维持不了了,就连神智也没有了。”
玄澈噤若寒蝉,抬手掩唇,满脸诧异,“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少卿也没有再隐瞒他们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事情,和在落月之中发生的事情,温少卿一字不差的告知了他们。
“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知道殿下迟早有一天会跟那个荼娅摊牌的,可为何殿下都不与我们细说?”玄溟一边吼着,一边含着泪光。
玄澈低着眸子,嘴唇颤然的说道:“殿下先前身体就不好了,原来竟是霜语冰咒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原来是殿下不想叫我们担心,殿下他竟是这般为我们着想。”
玄溟一手握拳,直接一拍眼前石案,“是我的错,作为医者,我竟然没有发现殿下身体的异样,我真的是很笨,我竟然笨到当时怀疑了殿下的身体却没有立刻去问清楚。”
温少卿的眸光始终没有在红缨的身上移开,“即使是你过问,以朝熠的性格,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听吗?你觉得朝熠会吗?”
老秃那一张钟老的面容之上也已经是泪光鼻涕含着了,“即使是这样又如何?他是我们的殿下,我们自然是会为了殿下做出一切的。红缨和少卿殿下能够为殿下办到的,我们也可以。我们自然是可以为殿下付出一切的。”
玄溟淡淡的说道:“竟是没有想到,原来这就是殿下的想法。”
温少卿的眼眶又红了几分,他道:“这一次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朝熠本想一人承担这一次的事情的。可谁知思榆会突然跑过来,不过还好,若是思榆没有过来的话,怕是朝熠当真已然一命呜呼了。”
?玄溟道:“殿下杀了荼娅,那思榆呢?殿下没有将思榆给带回来吗?”
?温少卿道:“是我的错。当时为了朝熠,情况当真紧急......是我擅自丢下了思榆,将朝熠他带回来的,全然是我自己的私心。这......与朝熠无关。”
玄澈淡淡的说道:“虞珩是喜欢思榆的,许是暂时不会对思榆做些什么的,这般,我们还是不必太过担心的,我们总是会将思榆给带回来的。”
温少卿道:“现下还是让朝熠一个人静一静吧。”
一时间,周围寂静无声。
滴答。
房内的虞朝熠闭着眸子,可他却没有睡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如何能够睡着呢?又如何能够安心呢?那是不可能的。
荼娅身死,对于他来说是好事。
红缨身死,对于他来说是好事吗?
思榆被抓,对于他来说是好事吗?
他闭着眸子,两行泪水,却不争气的往他的太阳穴边流下。
泪水流落到了枕边,很快就浸湿了他的枕边。
这和他想象的结果不一样,一切不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
他闭着眸子,不管是多么的困,多么累可是都无法令他入睡。
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却见外面的天色已然便暗。
月色朦胧,被乌云遮挡着,竟是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虞朝熠这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的漫长,更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的无助。
虞朝熠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光,霍然起身。??
放眼望去,周围尽是虞朝熠自己所熟悉的装饰、摆设、味道……
直到现在,虞朝熠适才回过神来,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这是是自己的奚山。
虞朝熠伸出手来拨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他落地的时候,却无意间听到了一阵‘哐当’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虞朝熠闻声而至,却看见了从自己斜立在自己床边上的那一柄绝尘剑‘哐当’一声倒下的身影。
虞朝熠恍若未闻,他穿上鞋袜,脑后的三千青丝随意的用一根发带束起,他的神色失常而绝望,他带着自己那般缓慢的脚步,渐渐的朝着自己的门外走去。
离开房里,立在门外,虞朝熠放眼望去,却见外面是一如既往的雪白一片,银装素裹。
夜色朦胧,却不见周围有人。许是已然睡下了。
虞朝熠带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