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后,喝了不少酒的三宝强撑着送走了客人们,然后在大宝二宝的催促下回到了新房。看到原本端坐在床上等他的徐嫣起身迎上来,恍然间竟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这间他睡了十几年的屋子,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今日却多了个人在默默的等他,这种体验新奇之余让他的心里多了点什么。
“怎么了?是酒喝多了不舒服吗?”见丈夫呆立这不动,徐嫣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微微泛红的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三宝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什么,看到你等我,我很高兴。”
徐嫣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外之色,随即笑道:“你是我的夫君,等你回来安置是我的本分。”
三宝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心里却有点难受:“无需如此,日后我没有及时回房歇息,你自己先睡不必等我。”
徐嫣心里一沉,误以为他并不在意她。
两人定亲后倒是见过几次,相互之间送过一些小东西,确信对彼此都有好感,只是感情却谈不上有多深。
三宝尚未失去神志,见她表情变了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由得解释道:“我虽官职卑微,却也不是日日能够按时安置,若是让你白白等着,岂不是连累你也睡不好?”
徐嫣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不由得一红:“这、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阵子她娘一直教道她为人媳为人妇的道理,不止一次告诉她要收敛自己的小脾气,成亲后要对夫君体贴入微做一个温柔限量的好妻子,这其中就包含了睡觉这一点。
三宝知道她的顾虑,笑了一下:“房内之事你我不说旁人怎会知道?”
徐嫣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自己看人太片面了,以为他大概会成为像父亲兄长那样的丈夫。
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男人,她不经意间露出了俏皮的一面:“若是我听了你的,哪天让你着恼了,你拿这些事到我爹娘面前告状怎么办?”
三宝一听,脸色沉了下来:“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种小肚鸡肠之人?”
徐嫣摸不准他是真恼了还是装的,就想探一探他的底线,于是说道:“那倒没有,不过大多数人喜欢翻旧账,我这叫防患未然,不是在说你小气。”
三宝的眼里泄露出一丝笑意,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你我夫妻一体,不必如此防着我。以前你是什么样,以后你依然如此,我不会拘着你。”
徐嫣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三宝笑:“绝无虚言。”
让他心生好感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他不希望她被条条框框约束的不自在,也不希望自己日日对着一个伪装出来的虚假的人,这样彼此都太累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徐嫣当即松开了三宝的胳膊,一屁股坐到床上身子往后一倒,毫无形象的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折腾了一整天,累死我了!”
说罢,她猛地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大喜的日子,说死字不吉利。
三宝目瞪口呆,心里生出一种上当的感觉:原来婚前见的寥寥几面,才是她伪装出来的么?
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徐嫣坐直了身子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反正话是你说的,你就算不满意也不能怪我!”
三宝哑然失笑,走到床边坐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岂会怪你。”
徐嫣放心了,真心实意的说道:“你放心,我就是看起来不靠谱,别人会的我都会,府里的一切我会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会让你格外费心。”
这话不是吹牛,自从她的几个嫂子过门,她就被她母亲手把手的教导如何掌家了。学习了这么多年,这一样还是很能拿出手的。
看着她如此鲜活的样子,三宝沉寂已久的心意外的跟着跳动起来:“如此便辛苦夫人了。”
“夫人”二字让徐嫣红了脸:“你我夫妻,不必客气。”
三宝心头一动,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这是将要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喉咙间发出一道低低的笑声。
烛焰跳跃,墙上映着的影子慢慢重合,帐幔徐徐落下,掩住了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