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侯府的两个产婆很快就到了,把碍手碍脚的景珩赶出了产房。
护国公主和秦山林秋娘也过来了,脸上俱是紧张担忧之色。
尤其是秦山这个大男人,听到秦笑笑的呼痛声,手脚冰凉坐立难安,弄得林秋娘忍不住叱道:“别再我眼前乱晃,晃的我心烦!”
秦山紧紧抓住她的手,粗壮的汉子愣是显出了几分柔弱:“媳妇儿,笑笑不会有事吧?”
林秋娘凶狠的瞪着他:“你闭嘴,笑笑好的很!”
秦山抹了抹眼睛,哽咽道:“笑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这一次遭遭大罪了。”
说罢,眼角瞥见了僵立一旁的景珩,突然就看他不顺眼了。
林秋娘心里也担心啊,可是看到丈夫的样子,她又好气又想笑,低声安慰道:“笑笑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而且这两个孩子多乖啊,肯定不会让她多遭罪。”
秦山攥紧手心深深的吸了口气,靠在房门口的墙上,仔细听产房里的动静。每当听到闺女的呼痛声,他就会狠狠地瞪景珩一眼。
景珩像根木头似的毫无所觉,那一道道隐忍的呻吟声,如同钟捶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在他的心口上,痛的他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丝。
没过多久,他们隐隐听到产婆说“宫口开了,夫人使力”的话,一个个更是紧张万分,恨不得踹开门冲进去。
这时,有侍女匆匆进来禀报,说太后娘娘驾到。
护国公主惊讶了一瞬,同三人说了一声,就急忙前往大门处迎接。
在知道秦笑笑发动后,她就命人去永宁宫报信,却没想到景太后会亲自过来。
秦山和林秋娘更是震惊了,对视一眼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景珩站着没动,根本没把护国公主话听进去。
直到景太后在护国公主府和覃嬷嬷的搀扶下来到这里,他后知后觉的上前行礼,手脚脸色都僵的不成样子。
“别担心,笑笑年轻,身子骨好,定会母子平安。”景太后心疼坏了,摸了摸他的脸宽慰他。
景珩点了点头,声音变得喑哑:“外祖母,您坐下来歇一歇。”
从大门走到这里,景太后确实累到了,于是坐了下来跟大家一起等。
“哇——”
“哇——”
或许两个孩子天生是来报恩的,竟是没有折腾多久,就一前一后出来了。从发动到呱呱落地,竟然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比好些单胎都生的快。
“生了生了,笑笑生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秦山猛一拍大腿,噌的跳起来冲到了产房门口,激动的嘴角两边的胡子都跟着抖起来。
林秋娘直接哭了,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护国公主和景太后也是激动异常,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娘仨,想知道他们好不好。
景珩僵的更厉害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房门。
下一刻房门打开了,明月走出来福身报喜:“太后娘娘,殿下,侯爷,老爷,太太,夫人诞下两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景太后大喜:“好,好,赏,都有赏!”
两个男胎呢,鲤儿后继有人了。
侍女们欢喜不已,瞬间跪了一地:“奴婢等谢太后娘娘赏!”
见景太后如此高兴,且不单单只是关心两个曾外孙,秦山和林秋娘暗暗为闺女高兴,最高兴的还是闺女平安生下两个男丁。
不是他们重男轻女,是世情如此。这下侯府后继有人,闺女没有了生男胎的压力,以后不生也不会有人指责她什么。
过了一会儿,两个产婆将孩子清洗干净了,用绵软的包被包实了再抱出来给众人看。
老大先被抱出来,景太后第一个伸手接住了。护国公主后退一步,让秦山和林秋娘接过了老二,谁都没有让着景珩这个亲爹。
景珩却不在乎,在房门打开的一瞬,就侧身挤进产房里,在床边蹲下来紧紧握住了秦笑笑的手,渐渐红了眼眶。
秦笑笑的身上也被清理过,换上了干净的床褥和亵衣,这会疲惫不堪的阖上了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察觉到手被握住了,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湿了眼眶的男人,她扯了扯嘴角调侃道:“孩子出来的时候就哇了两声,你这个当爹的可不能被两个奶娃娃比下去。”
景珩不管,放纵自己发泄心底的难过。
秦笑笑叹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别哭了,我和孩子都好好的,也没有遭什么罪。你这哭唧唧的样子,弄的我都怀疑生孩子的人是你。”
景珩嘴硬道:“没哭。”
秦笑笑瞅着他泛红的眼尾,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好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景珩又不说话了,默默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秦笑笑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能够想象到刚刚他候在门外,这脸上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屋外几人把两个孩子凑到一处,看着双眼紧闭、面皮通红且长得一模一样的奶娃娃,景太后笑的合不拢嘴:“真是两个俊娃娃,长大了跟他们爹一样俊俏!”
秦山仔细的看了看,指着他们俩的鼻子嘴巴说道:“长得像笑笑。”
林秋娘暗暗扯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多嘴。
两个奶娃娃刚出生,浑身红通通的其实很丑,五官也不太分明,根本看不出他们像爹还是像娘。
景太后没有跟秦山计较,笑道:“笑笑模样好,两个孩子像她的话,长大了也一定是美男子。”
一听这话,秦山和林秋娘不期然的想到了秦淮:要是两个孩子长得像笑笑,怕是更像秦大人吧?
想到这里,林秋娘还好,秦山心里老不得劲了。听说孩子跟谁亲近,以后就会长得像谁,他这个外公一定要跟他们多亲近亲近。
看了会儿孩子,他们就推开房门进去看望秦笑笑,就看到景珩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而秦笑笑已经闭上眼睛睡的深沉。
几人没有打搅她,看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又去看望两个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景珩则把秦笑笑裹的严严实实重新抱回了房间,让她在熟悉的床上睡的更加安稳。
景太后没有久留,在府里用过午膳就准备摆驾回宫。
临到离开时,她忍不住来到了安置两个孩子的房间,见他们躺在摇篮里睡的格外香,眼里溢满了慈爱:“看到他们,哀家的心愿了了。”
护国公主心头一跳,划过一抹强烈的不安。她压下这股不安,笑盈盈道:“母后,过两年他们能满地跑了,吵着闹着要曾外祖母,您怕是躲都来不及。”
“哀家等不到了!”景太后碰了碰奶娃娃们的小脸蛋儿,感叹道:“去年哀家就该走了,因放心不下鲤儿,想亲眼看到鲤儿有后哀家才撑过去的。如今鲤儿当爹了,身旁有笑笑陪着,哀家没什么可担心的,能安心的去了。”
“母后!”护国公主脸色大变,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景太后的手:“儿臣不许您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景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里透出一股豁达:“端华,你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该明白哀家早晚有一天要走的。真到了这一天,你也不用为哀家伤怀。”
护国公主眼眶一红,她是见惯了生死,却永远不希望发生在至亲身上。